晚上的时候,胡江昱收到钟笑的询问:“昱仔,你室友加我做啥子?”
他回:“你们还挺有缘,可以认识认识,做个朋友。”
“哦。”
钟笑没再发消息过来。
听王阮哲说完,钟笑也觉得很巧。她当初是因为耽误了人家不好意思,又不知道怎么表达谢意,才用了这么蹩脚的方法。没想到茫茫人海还有牵连,世界实在是太小了。
第二章
王阮哲追人讲究循序渐进,步步为营。
他翻览钟笑的朋友圈,都是些趣味十足的生活小片段。他看得津津有味,忍俊不禁,还顺藤摸瓜找到了她的豆瓣账号,发现她居然写了不少影评,他点开一一拜读,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下午。小姑娘不愧中文系在读,正经写起东西来言之有物,挺能唬人。
两人的片单重合率快过半,因此聊起天来,不用怎么费心便能找到话题。还经常就着微信窄小的页面长篇累牍地讨论分享,钟笑偶尔惋惜般提了两句因为年代久远而难觅片源的老电影,没几天就能收到王阮哲发来的链接。她惊奇之余,毫不吝惜溢美之词,简直要将人夸到天上去。而王阮哲对着满屏快跳出来的赞美,也控制不住嘴角上扬。
不止电影,钟笑对一切影音书籍类的东西都很感兴趣,好奇心又旺盛,王阮哲便时常给她推荐看完觉得不错的影集或书,详尽的写下图书馆编号传来。钟笑从他那熏陶来不少好处,便投桃报李,也拿出来不少珍藏的心头好共享。相识恨晚的架势像要将他引为至交。
胡江昱有次忽然想起,问王阮哲说追人怎么没动静,是不是迷途知返了。
王阮哲晃晃手机,“正聊着呢。”
胡江昱惊讶挑眉,没忍住凑近看了两眼,王阮哲就大大方方地任他看。
胡江昱略略翻了两翻,笑开了,好嘛,两个呆子,聊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完全无关风月,不知道的还以为学术研讨呢。他嘲笑道:“你们怎么不干脆发邮件,或者写信呢?这么点对话框多影响发挥啊。”
王阮哲:“你不懂。多有趣啊。”
又过了一段时间,一部两人期待已久的电影终于上映。王阮哲火速购了两张票,给钟笑发图片,问:“去不去?”
隔着网线,两人嬉笑怒骂已经十分熟稔,不过并没有约着线下见过,王阮哲难免有点忐忑。没几分钟收到钟笑雀跃的回答:“去去去!”
“说了是在追你。”室友吹着未干的指甲油,神情老道,“不过这男的还真是沉得住气,有的没的瞎扯了个把月才约出去,在下佩服。”
辩驳过多次的钟笑早已明白了抗争之无意义,她说:“对,没错。”心想,怎么就没人相信男女之间存在着纯友谊呢。
“男女之间是绝对不存在纯友谊的。只有相对友谊。某个时段井水不犯河水的友谊。时机一来,东风一吹,再坚固的墙都能轰然倒塌,深陷情爱的泥淖——”看着目瞪口呆的钟笑,室友诡谲一笑,“怎么,我的读心术是不是更上一层楼?”
“你去楼下挂个旗算卦吧,保证财源滚滚。”
电影果然没叫人失望,散场出来,钟笑还意犹未尽,问王阮哲对哪几个镜头印象最深。
“找个地方慢慢说。”他拉她进一旁的奶茶店。
这一说就说了近两个小时,芒果西米露都喝了两杯,钟笑双手交握,崇拜道:“我还很佩服编剧,怎么能把对话写得这么精彩、这么有张力?”
王阮哲莞尔。他悄悄观察钟笑,诚然今晚上很尽兴,可他们毕竟是第一次面对面相处,这么明显的约会流程,钟笑却说不出的坦荡自然。要么是粗线条,要么是段位高。王阮哲更不愿意贸贸然出击了,万一不成,连朋友都没得做,很可惜的。
而钟笑这边,白看了人家的电影,还没回过神,又白喝了人家的奶茶,心里过意不去,便挑了个晚上请人出来吃夜宵。
这次她学聪明了,提前放了钱在柜台,免得一个不留神,又欠一笔。
王阮哲很配合地点了一堆。两人撸着串串东拉西扯,他提到城东有座年代颇久远的古庙,近来刚修葺完成,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看。
钟笑眼睛一亮,一边猛点头一边欢欣答:“好啊好啊。”
王阮哲别开脑袋偷笑,他就知道,她对这类奇奇怪怪的东西毫无抵抗力。
周日那天,钟笑爬起来,隔着阳台的玻璃门看天气,觉得还不错,晨阳慢慢吞吞的,正漫过栏杆。
她穿好卫衣,牛仔裤,板鞋,室内觉得刚刚好,想了想还是不敢托大,又移步阳台,360度感受了一下今天的太阳诚不诚实。不怪她如此谨慎,此时棠城年历已转至十一月中旬,正是最变幻最具欺骗性的秋季,有时候明明看着一片灿灿金光,照在身上又轻飘飘的毫无温度。
她站定没两秒,劈面来了一阵风,钟笑暗骂一句,乖乖加了件外套才出门。
王阮哲等在楼下,身上挂了台单反,钟笑跑近,“哇”地赞叹一声,“还有装备啊?哪儿来的?”
“家里随便拿的。我哥之前沉迷摄影,乱买了一些。”
“一些?”钟笑夸张扬眉,拱手道:“失敬失敬,土豪,大款,大腿给抱一下吗?”
“你让我抱一下吗?”
“啊?”
“逗你玩的,那大腿不能白抱,总要占点便宜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