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了,身体越来越差,特别是上次大病一场以后让她更加后怕,她不能这一生都欠孩子一个交待,更怕自己撒手人寰之后留下孩子孤苦伶仃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毕竟,血缘是割不断的亲情,因而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姓陈的男人走近童童。如果时光能倒流,如果能给孩子一个爸爸,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不会介意。她认为陈晋南办事沉稳,又疼爱童童,这对一个成长中没有一个男性长辈的孩子来说是一种弥补,所以她对陈晋南做的一切事情她是抱着一种顺其自然的态度。可是,自从春节以后,她觉得事情和她预想的发生了变化,有点让她心惊肉跳。林子叶不是瞎子,她当然看得到这个男人眼里的深情,她觉得这不是一个叔叔对侄女的态度,这令她惊恐万状。小心地暗中猜测,面上仍是波澜不惊地观察。这个男人是人中佼龙,现在在b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后的政治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她想他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但是这个男人身上有股子不容置疑的霸气和令人不安的冷冽,这让她猜不透他的用意。也许当初她想的一切都错了。十八年前丁佳欣没有嫁入陈家,十八年后,她的女儿更应该远离。看到林子叶消瘦而憔悴的脸,再铁石心肠也心中有愧:&ldo;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她。&rdo;对一个母亲最大的伤害,便是伤了她的孩子。林子叶摇头,神情淡漠。候门深似海,无论是丁佳欣,还是她的女儿,还是都不要做任何幻想的好。陈晋南询问了一下童童的病情,便起身离要开。走到门口,向林子叶略点下头,林子叶知道他有话要说,便跟了出去轻轻地掩上了门。走出离病房几步远,他低头对林子叶有些乞求地说:&ldo;给我些时间,我会安排好一切。&rdo;&ldo;陈市长,&rdo;林子叶之前叫过他&ldo;陈先生&rdo;,后来在他没离开z大总跟着童童在周末回家吃饭的时候,她偶尔会叫他&ldo;晋南&rdo;,&ldo;感谢您这么久一直在照顾这个孩子,但是,您现在是一市之长,工作很忙,她也长大了,应该学着独立了……&rdo;&ldo;叶子姐,&rdo;他打断她的话。他不喜欢林子叶这样疏离的态度,&ldo;我答应过要照顾她,她也早晚要进陈家,请您给我时间。&rdo;他态度有些专横,口气是那么笃定。&ldo;陈家以前不让丁佳欣进门,十八年以后就会认这个孩子吗?&rdo;林子叶淡淡地笑,语气不无嘲弄,声音也尖锐起来。&ldo;会认的,请您相信我,就像十八年前我相信您一样。&rdo;十八前年还是少年的陈晋南在知道那个婴儿是丁佳欣的孩子时,曾给予林子叶极大的信任,听从她那句&ldo;等你长大了再来找她&rdo;的话离开了。只是,她们没有等在那里,她们躲了十八年,但是最终还是被他找到了,现在他要她相信他,等着他。&ldo;只要我认的,别人就得认。不管是谁。&rdo;也许是发现刚才那句话太霸道了,所以他和缓了语气,再次肯定地说。林子叶苍白着脸,瘦削的身体有些发抖。心中的隐疼难以言表。她直直地盯着陈晋南那凌历的眼神,忍耐地,轻轻说:&ldo;不许伤害她,答应我!&rdo;她是一只飞倦了的鸟,伤痕累累,已经没有力气再带着她的雏儿逃离一次。&ldo;好。&rdo;他郑重地,沉着声答应着。只是,这一切做起来又多么艰难!陈老爷子的专列在b市停了三天,陈晋南几乎每天睡不到三个小时。老爷子来的并不张扬,没任何公开的活动,但市委书记夏旭经很会做人,每天都会抽时间来看一次老爷子,知道老爷子爱散步,他早上七点会来到四号楼前等着,他也不进去,只等老爷子出门时便迎上去,陪着老爷子走那条石子路,一个小时后返回,也不陪老爷子早餐,自己去综合大楼餐厅吃一口再匆匆回市委开会。陈晋南很佩服他,不是每个人都会把这种低姿态做的这么自然这么完美。陈晋南的代市长要在明年一月份的人代会上去掉代字,这对他来说是个考验。目前我国政府的正职一般都是等额选举,正常情况下应该是顺利通过的,但是也常常有意外发生。这个代市长的任命,实际上是顶着压力硬压下来的,现在的常务副市一直在私下有活动。他认为陈晋南年轻,一介书生,只是仰仗着家庭的背景才登上这个位置的,所以从来小动作不断。这些陈晋南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