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师宴来了三十几人,有人去旅游,有人出国探亲,还有人一门心思准备复读。有些喜悦是没办法分享的,强塞便成了居高临下的炫耀。
主角老徐一身轻便运动装出席,不知因为这届硕果累累还是要重新带压力减半的高一年级,酒过半巡他竟开始吐槽,“我知道你们私下叫我余承泽,好家伙双人旁都给我去了。我天天释放人性光辉你们能考好?”
大家拍桌子敲碗一阵哄堂大笑。
“我常说这是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年,其实不是,或者说大概率不会是最重要的。”老徐压一口酒,“你们的人生还很长,我只希望等你们像我这么大回过头再去看,哦那是一段值得的也对得起自己的时光,这就够了。”
人都是多面体,也许千多个日日夜夜过去才会看到某人的另一面。并非所有隐藏都是虚伪,出于职责、道义、亦或更远的追求,谁说的清呢。
老徐来酒必接,铁了心似的陪大家乐呵,一轮打下去脸通红一片。几个男生送他先行离开,人刚走包厢里吵闹声更甚。同学们开始互换座位说曾经发生的一些小事,亦或抱头碰杯讲述离别也送去祝福。杜漫从另一桌过来拱拱欢尔,欢尔便挪挪屁股腾出半张椅子。她挤着坐下,食指绕杯沿转圈,“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和你们住一个院?”
欢尔讶异地看着她摇摇头。
“我家也在三院家属院,大门拐进去最靠边那栋。”杜漫笑了笑,“勉强算,我也是家属。”
“你怎么才说啊。”欢尔有些气馁,“周末一起回去多好。”
“我和你,和宋丛景栖迟,和你们不大一样。”杜漫声音低了些,“急诊口进去边上有个小卖店知道吧?那是我妈盘的。我爸本来在厂子里开大车,去年工厂黄了,我妈就托关系让他去开急救车,临时工。”
欢尔听罢小声回一句,“有什么不一样,你还双职工家属呢。”
她这才发现杜漫的瞳孔呈现一种颇有异域风情的深棕色,眉毛睫毛都很密,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真真遮住女生本来浓烈可人的容貌。
“就……”杜漫牵牵嘴角,“不太好意思吧。”
欢尔拱拱她,“以后你爸妈可是货真价实的家属了。”
杜漫即将去首医大就读,她已将执念变为现实。
“欢尔,”女生这时有些动情,“有次我拉肚子你去医务室给我买药,回来时是不是摔了一跤?”
这等囧事陈欢尔怎会承认,“不可能,我练过下盘的。”
她早忘记给杜漫买药这茬。
“反正我当时就想毕业后一定要好好谢谢你。”杜漫记得那是乍暖还寒时节,校园里的冰还没全化,她那同桌气喘吁吁举着药回来时校服裤子膝盖处泥水一片。
“为什么非等毕业后?”
杜漫歪头笑笑,“我告诉自己不要交新朋友,有了朋友就有诉说的欲望,我耽误不起。”
她的目光真诚坦荡,似乎一早就对选择的结果心知肚明。欢尔无权也不想去质疑这选择的对错,只觉自己还是太主观了。这同桌在她眼里就是个埋头苦读毫无乐趣的书呆子,全然不曾料想对方也有丰富的内心世界又以多大的毅力硬生生让自己变成看上去的模样。
不够了解都是借口,不想了解才是根源。
两人正说话时身后一阵骚动,一个嘹亮的声音压住所有笑声清清楚楚传来:
“景栖迟,我喜欢你。超级喜欢你。”
34,朝夕又朝夕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