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之笑了一下,抬了抬下巴。钱慕锦顺着他的指示,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上,手中还握着笔,她稍一细想,便明白了。
戒酒茶和焚香不过是辅助性的作用,真正要凝神静气分散注意力的,便是练字。
容景之继续道:“酒不过解一时之快,你如今才几岁,便这般于自己的身子不屑一顾?香和茶都是我自己制得,你大可放心的用,凭着这两样,你也能更容易的静下心将心思分一分。下回头病犯了,焚了香喝杯茶,在这里写上几十张字,什么也不要想,我保管比那些灵丹妙药更有用。”
宋光惊讶:“真的这么有用?”
钱慕锦也是将信将疑:“就这?”旋即摇摇头:“浪费时间。”
于她来说,从前每一日都是格外繁忙的,府内上上下下的事情,不管她是否问起,心中却是清明无比,自有一杆称掂量。即便再强的人也有一个极限,她的劳累自然都是这样被逼出来的。
容景之说的话不无道理,唯有她从根本上将自己的心态调整了,病根才有祛除的可能。倘若在这般高度紧绷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可是话虽是这么说,已经习惯了几十年的生活,又要怎么改变?
容景之的笑容渐渐敛去,目光若有深意的看着钱慕锦:“你有意见?”
钱慕锦不避不闪的与他对视:“有又如何?”
容景之轻笑一声:“随你。”话毕,他也不和钱慕锦争辩什么,路过宋光的时候,伸手拍拍他的肩,大步出了东屋。
钱慕锦看着书桌上准备的这些,将已经写过的一张纸拿起来看了又看,忽然揉作一团扔到一边,又将焚着的香熄灭,对宋光道:“走吧。”
宋光怔了怔:“去哪?”
钱慕锦将自己简单的收拾了一番,“这边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小妹那边我倒是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你去和爹娘说一声,就说今晚我们去县城陪着小妹,让他们在家安心的带着。”
才回来就要又去,宋光自然是要跟随的,其实他也放心不下妹妹,当即和爹娘说了一声。宋老爹宋大娘年纪大了,并不适合颠簸劳累,看着当哥哥嫂子的这么着紧小妹,宋大娘也十分欣慰。
最后,两老留在了家里,钱慕锦和宋光并着容景之又重新去到了县城。而他们刚刚出门没走多远,杨天勤已经在大道的岔路口等着了。
驾车的是杨寿,见到钱慕锦他们,赶紧跳下车打开了车门让他们上车。
县城的大宅里,宋励从学堂回来了。杨天勤当真是个热心有情义的好少年,因着是杨家的别苑,平日里也没什么人住,除了定期的派人打扫,这边也并未开火。但是天色将将一暗,就已经有人送了吃食过来。
宋励谢过了杨家的家奴,带着东西进了屋。
宋怡瞧见宋励提着的东西,问了一句:“也是杨公子准备的?”
宋励笑了笑:“这位杨公子,是个好人。”
宋怡想到了从前对杨天勤的误解,此番也有些尴尬:“从前是我不懂事。”
宋励又能说些什么?他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小妹脖子上的淤痕,又如何能当真说是她不懂事?只要她如今是真的看开了,过去的就得过去。
两人正在说话间,钱慕锦他们就到了。
已经是秋冬季节,晚上天黑的有些早,钱慕锦她们进门的时候,小妹和宋励已经迎了出去。
宋怡:“大嫂!”
宋励看了一眼钱慕锦,又望向宋光:“大哥,你们这么晚怎么来了?”
在场之中,只有容景之和杨天勤都下意识的望向了钱慕锦。钱慕锦握着宋怡的手:“吃了没?”
宋怡笑着点头:“上午才分开,大嫂害怕我绝食不成?”说到这里,有些惭愧的看了杨天勤一眼,“住在这里已经十分打扰了,杨公子还将伙食也安排的得当,啊,大嫂,你们这么晚过来,可曾是了晚饭?我和二哥还没开始吃,一起吃吧。”
钱慕锦笑着看了杨天勤一眼:“有劳杨公子。”
杨天勤唯一拱手:“宋娘子客气。”
钱慕锦含笑望向宋怡:“饭什么时候都能吃,不过有件事情,需得现在开始准备了。”她扫视周围一圈,“人都到齐了,进去说吧。”
人,到齐了?
院子中的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宋怡眼中更是有充满希冀的光芒——她就知道,大嫂一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