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锋一转,沈老夫人继续道:“可如今她是外人眼中的林郎中,在院判大人面前都露了脸,又有之前为百姓治病一事,若不找出个合适的理由,只怕不能直接治死。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义诊一次,堵住悠悠众口,然后我们还她身契,放她自由,外人看来,必然会觉得沈府宽大为怀,如此大度。
沈府名声又能再上一个台阶,且林依兰离开沈府了,日后也不会再有那些平民来找我们了,也不会再说我们出尔反尔。”
沈修诚不死心地道:“那娘有没有想过,林依兰医术这么好,说不定留在沈府更有用呢?”
沈老夫人似乎没想到沈修诚会这样说,有些生气地道:“诚儿,你糊涂!你看看这世上有几个女郎中?你觉得她能有什么用?若她是你的姨娘,无非就是给府里的人看看病罢了,如今她府内府外不分,搞得乌烟瘴气,要她何用?”
说到这里,老夫人缓了缓神色:“更何况你又不缺这一个姨娘,除了那几个姨娘,还有个白晓晓也会医术呢。你晾了她这么久,过几日我再去敲打敲打她,她翻不出什么浪来!以后有需要也可以拿来用!
这个林依兰,我原以为她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她心如此之大。”
沈修诚道:“算了,反正五姐儿在府里,她总不可能不顾自己的女儿。”
听到这话,沈老夫人表现得不是很认可,转而想到了什么:“对了诚儿,你说的这个许翰林,他是真的去体察了民情,还是说故意与你作对?”
沈修诚想了想,摇头道:“若说故意针对,应当不至于,之前与他一同赈灾过,他为人挺正直的。何况林依兰应该也没那个能力让许翰林帮她。”
沈老夫人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诚儿,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沈府,千万要低调行事。你暂时别纳新人了,你后院那姨娘够多了,怎么还来个文芳儿?你把文姨娘置于何地?”
“娘,文芳儿不是我纳的,是她自愿跟过来的。”
“在你那里,哪个不是自愿的?反正你记住,现在不准抬她为姨娘,若真能为你生了孩子,到时再说,你有空也去看看文姨娘和太太。”
“是,儿子知道了。”
林依兰这一路是跑回房间的,她双手大张趴在床上,春竹秋燕被她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秋燕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刚刚只在门外守候,并没有听到几人在屋里说了什么,她只看到林依兰一出来就开始狂奔,于是她也狂奔。
春竹叫了林依兰半天都没反应,已经准备起身去请郎中,林依兰一个猛子站起来,捏住两人手臂上的肉使劲一扭,两人均痛地叫出声。
这不是梦,两行热泪从林依兰脸上流了下来。
两人又被她吓了一跳,自家姨娘是不是疯了?真要去请郎中了。
林依兰忙拦住两人,自己没病,再说了自己就是个郎中好吗?
让两人自行去忙,自己则开始整理银钱。
卖月饼的加上自己存的,如今已有三百二十五两,还有几百个铜钱,一些首饰。这三百两被林依兰换成了三张银票,藏在她随身携带的簪子或空心镯子里。
沈老夫人想要二十两银子,秋燕卖身契签的是自己的名字,必然是要将她带走的,但这钱需得补给沈府。
将这钱分成几份,林依兰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命秋燕将三十两送去了沈老夫人那里,待秋燕空着手回来后,林依兰才松了口气。
秋燕得知林依兰能离开沈府,激动不已,春竹却眼泪汪汪,怔怔地说不出话。
她跟了林依兰这么久,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
林依兰对着春竹道:“再过段时日,陆川只怕就要来向你爹提亲了,我不能送你出嫁,这五两银子,是给你的添妆。”
春竹不接,也不吭声,林依兰将她的手掰开,把银子放在她的手上。
春竹不舍地问:“姨娘,好多人想进沈府都进不来呢?您为什么要出府呢?”
林依兰笑而不语,又给了春竹十两,这才说道:“春竹,日后我不在府中,有诸多不便,五姐儿就麻烦你多帮我照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