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是座象牙塔,然而象牙塔的管理者——教授来给言半夏打气了,她的话无疑给了言半夏仿佛怎么用都是无穷尽的信心。
大学四年,言半夏所有设计课几乎都是这位教授授课的,教授一路看着她成长,设计风格日渐成熟,教授也很明白自己想要的设计风格就是言半夏那样的,于是只说了简洁和温暖两个要求,干脆彻底放开了手,让言半夏自由发挥。
教授的到来让言半夏想起她大学附近有棵很好看很高的圣诞树,绝对不输每年圣诞节争着被打卡的洛克菲勒中心那棵网红圣诞树。
“不知道圣诞树搬走了没,下班带你去我大学附近看看?”
“你心情还好吧?”
司南星伸手揉揉言半夏的自然卷,被她瞪圆的兔子眼不爽地看过来。
“我头发要被你弄乱啦。”
司南星无奈地收回手,心想,她还这么关心发型,看来心情是好起来了。
下班了,铅灰的天空洋洋洒洒地开始下雪,司南星车里没有备伞,从工作室拿走了一把。
情绪反复无常的言半夏很讨厌自己这个巨蟹特质,她盯着闷闷的天空,心里没多久也跟着闷起来了,吃饭时,她对着最爱吃的面食也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小口就说想去看圣诞树。
司南星心疼她没怎么吃东西,让服务生打包了一份海鲜拌面,在去大学的路上,司南星负责开车,还要时不时开口提醒一下吃着吃着就走神儿发呆的她。
司南星把车停在大学前两个路口的停车场,交了停车费,撑开伞站在副驾驶门外。
言半夏把身上的两件外套给了司南星一件,今天早上出门看过天气预报,说是气温回暖,所以她没穿长羽绒服,换了两件厚度一样的长大衣,哪想到晚上忽然下雪了,还刮风,司南星那只臭美的狮子又没穿多厚的衣服。
“夏夏你先拿着伞。”司南星把绑在手腕的头绳拿了下来,随意地抓起自己的头发,利落地卷了一个有些凌乱的包包头,两边的耳朵露了出来,不用一会儿就冻红了。
“你是不是……真的傻?”言半夏心疼地捂住她一边的耳朵。“下着雪呢,还把头发绑起来。”
司南星不以为然对她耸鼻子,接着把长大衣的纽扣全部扣上,衣领瞬间变成一个暖暖的围脖护着脖子。“你说谁傻?像你这样头发散开来,你长大衣的纽扣都扣不上了吧?你是想脖子冷还是耳朵冷?反正我是宁愿耳朵冷一点。”
“我怕冷,所以我想……最好不冷。”
“冬天不冷,你是住在北美洲还是住在非洲。”
司南星右手撑伞,左手搂住言半夏的肩膀,言半夏乐得清闲,双手揣在暖呼呼的衣兜里,依偎在司南星的怀抱里。
两人步伐一致,一同迈出左脚,便又一同收回右脚,铺满雪的路上只有两双整齐的脚印。
“我看啊,我傻,你也傻,下大雪,我们还来看圣诞树。”
圣诞树有五六层楼高,四周是只到膝盖高的白色栅栏围着,这是一棵形状呈漂亮塔型的冷杉,针叶沾满了絮絮飘雪,树身缠绕了纯白的小灯,还挂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立体的多角星,从星星的中心开始,向着每一个尖角送去柔和的暖光。
司南星没有对两人的傻来傻去发表观点,她把伞慢慢拉低,昏黄的街灯为她们拢下一片阴影。
“干嘛不说话?”
“想知道?”
司南星比言半夏高,她却以十分依赖的姿势挨着言半夏的肩膀,轻笑着在言半夏耳边吹气。言半夏被她闹得没办法,也是心甘情愿宠她,不管她们还在外面,笑得眼睛眯了起来,歪头跟司南星接吻。
墨黑的伞被不断落下的白如梨花的雪渐渐铺满,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但伞下的她们依旧缱绻。
言半夏双手握着伞柄,眉眼弯弯地盯着跟自己脚尖对脚尖地站着的司南星,这下轮到司南星双手揣在暖呼呼的衣兜里了,不过她揣的是言半夏的衣兜,骤眼看过去就像是司南星抱住了言半夏。
司南星歪歪头,笑得很痞。
“你又干嘛不说话?”
“因为我还想亲你。”
司南星的右手抚在言半夏的左耳不住地摩挲,言半夏怕痒,往后躲了躲,被她抓着后颈拉了回来。接着,司南星的右手慢慢地往上滑去,扶住言半夏的后脑勺,笑得温柔地靠近,等她们的额头相碰时,司南星嘴边的微笑不减,低头亲了亲言半夏的眉心,尔后跟她在漫天纷飞的雪花之中、在圣诞树的点点星光之间,热烈地相拥接吻,仿佛怎么都不满足也不餍足。
就没见过有人分手再复合像她们这么腻乎的。
这是多年后的邢亦提起言半夏和司南星的时候,她最最最真实的评价。
正巧一位外国的老奶奶握着手机路过,银发在风中轻轻地扬起了发尾,老奶奶穿着从脖子裹到脚踝的特长羽绒服,戴了一副圆框眼镜,戴着的手套已经起了棉球,背脊也已经弯了下去,但丝毫不妨碍她依旧优雅的走路姿势,也丝毫不妨碍她甜蜜地哼起当年与丈夫的定情曲。
即使老奶奶在三十年前已是不惑之年,但因为有了丈夫的宠爱,她无论何时都活得犹如一直在追求浪漫的青春少艾。
“whereveryougo,whateveryoudo,iwillberightherewaitgfor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