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倒是一点没错。毕竟我从前为了维生做过什么行当,二小姐也不是没看到过。”
孟漪忽然觉得愤怒。
一是愤怒于他这个骤然袭来的陌生称谓,二是愤怒于那一段她努力忽略的历史。
曾为了那一星点蝇头般的资源,被别的女人又亲又抱耳鬓厮磨的人,确实是他。
在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他之后,孟漪的心内一直避讳着那一段过去,偶尔想起,也觉得那是他因为遭受打压,郁郁不得志,无可奈何下才选择为理想做出的牺牲。
可她如何也不曾料到,他竟能这样毫无芥蒂地对着自己说出来,仿佛从前真的是完全脸不红心不跳地做着皮肉生意的行当。
可是,可是他怎么能这样呢?
他分明是知道的,她是真心地爱着他,从未将他看轻,也害怕他因为和自己在一起而遭受别人的轻视。她是那样的百般小心将自己的好意不动声色地奉在他眼前,盼望着他事业顺遂得志,人生平步青云。
而非周旋在声色间那类毫无鸿鹄之志的男人。
“你这样,真令人感到反胃。”
萧禾的眼皮跳了跳,继而笑容依旧道,“是啊,就算如今我在搜索引擎上干干净净,一点都寻不出黑料的痕迹,但我从前确实做过见不得人的勾当。被人亲,被人摸,你也看到过,当然还有一些,是你都没看到过的。所以有时候我在想,有些事是不是从前做多了,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孟漪被激得头疼欲裂,抬手便抡起了一个咖啡杯砸碎了在他脚边,“一日为娼,终身下贱!”
瓷片飞溅。
房间内一时安静到只有中央空调在嗡嗡作响。
人间四月天,应是一年当中最好的时候,敞开窗户温度便很舒服,并不需要什么工业设备的加持。
位于自然保护区的宾馆对侧便是漆黑的深林,这个湿润的季节中已滋生出不少恼人的小虫。然而小虫渴望温度,小虫也知道要朝光源处聚拢,因而此刻若敞了窗,飞涌进入的缤纷小虫,可是能恼得人一夜都没法睡觉了。
“我知道,我的人生早已烂在里子了。”
萧禾的声音有些低哑,他望着窗外,觉得自己真像那些阻隔在玻璃之外的小虫。就算用尽一身孤勇,就算扎破了脑袋,也终究无法飞入心内的理想世界。
孟漪心下一动,抬手便抽掉了身后的房卡。
房间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黑暗。
虽然连她自己都鄙夷,可她还是不受控地勾着萧禾的脖子仰头便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