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说罢,光磕头有什么用。&rdo;陆照阳听得心烦,又时刻注意屋子里头,阿雪若惊醒怕是要喊他,不耐地威胁若是不说便不怪他心狠手辣一刀结果了他二人性命。
陆照阳真杀过人,动过刀,一眼冰冷下去,这老汉怕得尿了裤子,陆照阳心下便知这夫妇不过是偷东西的惯犯,不是那些亡命黑心丧病之徒,但已是犯到他头上,更别提什么情面,体恤夫妇年岁大,老人家受不住这一吓。
说来其中因果,如不是他们贪心想要偷钱,也犯不着跪在院中只求饶命,是被吓死了还是吓出病来也与自个无任何干系。
夫妇二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气势,分明身上寒酸,与他们差不多,却不敢不从了说,倒豆子般都说了。
这日子愈发难熬,收成不好,天也冷了,更有雪上加霜到处捉人拿壮丁或是充军的一事,夫妇二人的独子便是在回家途中拿了走的一句话也未来得及说,失了独子,年纪又大了,这腿脚干活也不利索,正愁着便将主意打到了过路人身上,但凡是借住他家的,待夜深人静,睡熟了,他们便偷偷进了屋,翻找随身行李,这些人看他们是老人家,早卸下了心防,哪里知道是打了这样的注意?
因此几次都得了手,从未失手过,他们也知不能都拿走,便从中拿走些不起眼的,能换钱的东西,等到那些旅人走远了发觉少了几样,也懒怠回去讨要了。
这对夫妇便拿着这些偷来的钱财过活,勉强度日。
可谁知夜路走多了,他们一辈子的老实人,最后做了偷拿偷用的事,约莫是报应,总会撞见鬼的,这下便被人当场捉住,还不知是不是要送官,或是结果了他们这两条老命。
老妇求陆照阳放过他们一条生路,说是实在过不下去才犯了这糊涂事,还偷到您身上去,是罪该万死,但他夫妇二人还要等儿子回来,就天天夜夜地盼着,这心都熬干了。
陆照阳面上毫无波澜,问道:&ldo;为何抓壮丁?&rdo;
夫妇摇头,也说不大清楚,就是抓了人去,还说就算不是村里的,过路人若是像郎君这般,被官府的人撞见也是要被抓走了。
陆照阳心下有了计较,抓壮丁无非是缺人,因何缺人,怕是修造或是新兵这二事。
&ldo;早前开门听你们道又来了一次,这又是如何?&rdo;
老妇忙道:&ldo;这些人啊一天要来两次,早上来一次,晚上来一次,还亏郎君来得晚,不然正巧撞见怕是当下就要被捉了去呢!&rdo;
&ldo;之前过路人有被捉去过吗?&rdo;
&ldo;这哪里知道呢,出了这道门哪里管得了生死,兴许没碰见,兴许碰见了便被强着带走了,我们这村子才多少人,男的壮丁都被抓走了,再没回来过,还要天天来看,似乎就等着别的过路的人自投罗网一般,我劝郎君还是早些上路为好,被官府的人捉去不死也半条命去了,那屋子里的小郎君身子又不结实,这哪里承受得住。&rdo;
陆照阳冷笑一声:&ldo;到劳烦你记挂了,还迎了我们进来歇息,怕银钱飞走了,等偷了银钱,到时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也是我们自个的命了,不是?&rdo;
老妇忙赔笑。
陆照阳又抓这问官府的人具体什么时候来,又问后面的路怎么走,他不去接近都城那条,要去远的一边,夫妇二人便说了,指了条路,但又说道恐怕路难走,越是走人烟越稀少,出现的人便更有可能凶恶,但也有很多旅人往那边走,有的携家带口的,都是日子难熬出来的。
陆照阳问明白了,挥手让他们走,夫妇二人忙互相搀扶起身,一瘸一拐回了主屋。
陆照阳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才回屋,阿雪这会还不知道,沉在梦里,额上有些出汗,正往床下滚去,陆照阳挡住他,重新揽在了怀里。
阿雪迷迷糊糊问你去哪了。
陆照阳说去外面解手了,过会阿雪动起来皱着眉嘀咕想解手。
陆照阳便抱着他,顾着脚伤,给他抱怀里把尿一般,嘘了出来,阿雪红着脸凭他脱了裤子又给自个穿上,回至了床拱进怀里不说话,陆照阳哄了哄他,哄了一会方睡了。
(就说甜不甜!甜不甜!分明甜得掉渣好嘛!!)
☆、71
天稀亮,伶仃的几颗星子在头顶上,孤零零的灰暗地闪,天上的月也不见了,初朦光景瞧着十分叫人寂寞冷清。
阿雪微微有些发热,出了一点汗,随后有些沉,但还能说上几句话,挂在陆照阳背后攀紧了,像个小夹袄,小小的趴在他的背上,乖巧地一动不动,陆照阳寻着微醺的天光,走了会便有些出汗,阿雪手摸着他微汗的脖颈,陆照阳略侧头,阿雪蹭了蹭,陆照阳问:&ldo;伤口疼?&rdo;
&ldo;有点疼。可是没昨天疼了。&rdo;阿雪呼出的气热热的,扫得肩窝那处起毛,&ldo;你累不累呀?都出汗了。&rdo;
他给陆照阳擦汗,探出的手心凉凉湿湿的,又软,擦揉了一片心,陆照阳低着眉眼叫他也擦擦手,阿雪捏着肩上一处,陆照阳说往他衣服上擦就行,阿雪依言轻轻在肩头擦了手,像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上头落了脚,但又胆怯不敢全部落下重量,只暂且小心搁了一只爪子,另一只预备看着势头再打算到底要不要落下来。
最后另一只还是落下来了,摩挲着,阿雪皱着眉咳了几声,将自个揪皱的衣裳慢慢抚平,才舒展了,小声道:&ldo;都旧了呢。是不是要开线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