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是弟子做错了什么才令先生不悦?弟子在这里向先生请罪。还望先生保重身体,不要闷在心里,大可发泄出来,无论打骂,弟子都是受的。”楚辞略带委屈地说道,他是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得罪先生了,难道是觉得他来得太晚了吗?
秦岭青哼了一声,走开两步继续浇花。
一旁的师母掩唇轻笑,向楚辞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而后耳语一番,才算解了楚辞之惑。
楚辞哭笑不得,先生啊,一大把年纪了还吃醋真的好吗?
他视线转过整个院子,忽而灵机一动,大声说道:“师母,我觉得以后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实不必种的太多了。”
秦夫子背着身子,竖着耳朵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气得他手都抖了,难不成还怪上他浇花了?
“为甚呢?”秦师母虽不解,但还是很给力地捧哏。
“因为,先生桃李满天下,何用堂前更种花?”
秦夫子的脸顿时快成了一朵菊花,这句话对为人师者来说,效果不下于下午的那一句。但他还是努力整了整脸上的表情,说道:
“终日只知胡言乱语,若你肯把这份心放在课业上,何愁壮志不酬?进来吧,让我看看你最近的功课怎么样,若是退步了,必当好好罚你才是!”
秦夫子放下手壶,昂首挺胸地走进了书房。楚辞对着师母拱了拱手,笑嘻嘻地跟了上去。
秦夫子到底还憋着气,劈头盖脸地将楚辞的文章批评了一顿之后,才别扭地表示他还算可以,并未退步多少。
他拿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见楚辞端正地坐在那里笑吟吟的,忍不住又刺了他一句:“怎么的?我说的话到底不如至圣先师,故你才不愿做笔记。”
楚辞心里大叫,咋回事,又来了?
“哪里是这样?昔日圣人三千弟子,哪一个能像弟子这样有幸,能够单独聆听先生教诲呢?故先生一言一行,学生都深深刻在了心里,时时不敢忘却。既如此,哪里还需要什么笔记呢?”
“油嘴滑舌。”秦夫子点评道,而后再讲诗时却是温柔了很多。
楚辞松了口气,心里已经有了那种已婚男人的感慨,夹在“新媳妇”和“老母亲”之间被来回撕扯,实在让人痛不欲生啊!
只希望,他成亲以后千万别陷入这种困境。家不齐何以治国平天下?怕了怕了。
第52章提学将至
县学开始流行记笔记了,无论是乡试班还是童子班的学子,每天除了要带书本笔墨之外,还要另外再带一本记笔记的本子。每到散学之后,都会有那手脚慢的到处找人借笔记来抄。
这其中,楚辞的笔记最为吃香。他记的又快又好,不像别人,常常因为写快了糊成一团,或者别字丛生,让人费解。
但楚辞的笔记一般都要在张文海等人的手里过一遍方才能外借。
初时大家常常累的手腕酸痛,后来再看,却发现写字的速度好像比以前提升了不少,而且上课为了记下夫子说的话,听课也比以前更加专心了。
自我感觉有了进步之后,原本不太情愿的学子也自发的爱上了记笔记。
若干年后,后人翻阅袁山县学中所藏的笔记时,惊讶地发现,原来这里曾经出过那么多的政客和大儒。
后话暂且不多提,且说现在。
三月廿四日晚,孔山长突然接到了县衙通知,说甘州府提举学事司祝提学将要至各县巡视,还要颁发一块“贤良方正”的匾额下来。今日得到消息,祝提学将第一站定在了他们袁山县,故而县令推测,颁发给袁山百姓的机会较大一些。
这“贤良方正”匾一年发一次,每个省只一人能有此殊荣。他们自有渠道打听出各个学子的风评,然后再往上举荐。不过这发不发全看提学官的心意,若他认为没有学子能得此匾,这一年也可不发。普通学子能得到这块匾额,可真是祖坟冒青烟呐。
往年这匾一般都是落在阳信府学子身上的,没想到今年竟然会落在他们甘州府!
甘州府乃是西江省下辖区域。西江省下辖一共十三府,其省会城市在阳信府,朝廷派任的正提学就在那里。正提学也无品级,他不属于六部衙门,而是直接挂在内阁下属的提举学事司中,由内阁直接管理。
正提学之下,每府一个副职,监管着府下各县的学业。他们西江省的正提学年事已高,听说不久后就要告老还乡,荣归故里了。而他的接任者,有可能就是甘州府的祝提学,听说他旧年立下了大功,升迁的消息应是板上钉钉的。
不仅是提学要负责监察本府各县学子学业水平,县令的业绩也是和这个挂钩的。本县学业水平的好坏关系到他三年之后是否能顺利升迁。
若本县有学子能获“贤良方正”匾,那么他年底的政绩考核就一定会是优上。因此,县令大人特别重视这次的机会,连夜把孔山长接去商讨三日之后的迎接工作。
孔山长对此也十分慎重,当下便说要从乡试甲班学子中挑选几个参加考核。他大概说了一下名字,其中就有方晋阳,本届院试的案首。
杨县令对方晋阳的印象深刻,当初就是因为他的名次问题才差点闹出院试丑闻来。幸好当时有那楚辞相助,才得以力挽狂澜。
“县学之中是否有一学子名楚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