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看他一眼,像看白痴一样:&ldo;禾花鱼?去年的吗?&rdo;
博士噎了一下,&ldo;呃……&rdo;
客人:&ldo;禾花鱼随水稻播种放鱼苗,这个季节才刚开始播种而已,而且一条小鱼苗,长在稻田里,几个月时间,最多长到巴掌大罢了。你这是去年收上来继续养的?&rdo;
博士傻不愣登地点头,&ldo;嗯,对啊。&rdo;
客人挑起淡红的嘴唇,嘲笑了一声,&ldo;可如今大相国寺里的禾花鱼养了那么久,已经都是乌黑发亮的样子了,你这条,不是普通鲤鱼么?&rdo;
博士这才明白过来,自己面前的不是普通外地客人,反而是很懂行的,连周围的本地客人们都看起热闹,还起哄,他便再不敢蒙骗了,老老实实地认了。
客人倒也不和他计较,吃了一口酒,眼睛都没看他,淡淡说道:&ldo;就在这里,把最大那条杀了,以免你们偷换了。杀完拿去干烧了,记得一定要放些许糖,里面放香菇,要鲜嫩,个头又需大过两枚铜钱,务必洗干净了。&rdo;
博士听得两眼冒金星,记了下来,心道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客人,怎么这样难缠。
然而他一看到这位客人,脚就有些发软,不敢不遵从,连忙跑到厨房去,一一嘱咐了,置办了菜,端回来之后,这个难缠的客人又十分大方地随手打赏了他一百多文,于是博士心里就又欢喜起来了。
客人尝了这道干烧鲤鱼,浓浓的酱汁包裹着细嫩鱼肉,还有软嫩肥厚的香菇,吃了几口,他便矜持地道:&ldo;还过得去。&rdo;
博士松了口气,笑吟吟地又夸了起来:&ldo;那是,不瞒您说,我们厨子和开封府公厨的大师傅沾亲,大师傅平日里也指点过他的。&rdo;
这话呢,谁信谁就是傻子了。
如今汴京城内拐弯抹角和开封府公厨拉关系的饮食业不知道多少,之所以都是拐弯抹角,当然是忌惮开封府啦,要是敢说从开封府公厨流出来的方子,早被抓去吃牢饭了。
像这样弯弯绕绕地扯关系,本地人听得多都不信了,但是外地人还是会起几分兴趣的。
但是博士好像又忘了,眼前这位客人对吃的很挑剔,也很懂。
客人听了博士的话,非常刻薄地说道:&ldo;如果是这样,那开封府公厨恐怕是徒负虚名了。&rdo;
博士:&ldo;……&rdo;
其他好多听到了的客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一点也没给店里面子。
一旁的云雁回和郑凌相视一眼,也无奈一笑。
这家店他们以前没来过,但是也曾经在别的店里遇到过自称和开封府公厨有些什么渊源的人,甚至连在同一个地方进菜的关系都听过,不过他们也都是一笑置之,不可能跟人较真。
倒是这位客人,一句话把人怼得没话说了。
这本是一桩小事,云雁回也没往心里去,和郑凌又闲聊了一会儿,就回开封府了。
‐‐
到了次日清早,云雁回打着哈欠去衙门,吃早餐时遇到了公孙策。
公孙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云雁回便问他:&ldo;先生,昨晚偷鸡去了吗?&rdo;
公孙策瞪了他一眼,&ldo;是今日起太早了。&rdo;
云雁回从善如流,改口道:&ldo;早晨捡鸡蛋?&rdo;
公孙策:&ldo;……&rdo;
公孙策看了看四下里,叫他附耳过来,小声说道:&ldo;早些时候,府尊大人要去上朝,却在房内发现了一柄不知从何处来的钢刀!&rdo;
云雁回倒抽了一口凉气,&ldo;什么违法组织这么狗胆包天,居然敢威胁府尊?&rdo;
听到这个,云雁回头一个想法就是觉得像现代给人寄子弹、刀片一样,但是他觉得很不可思议,除了庞太师,还有人有胆威胁包拯?而且即便是庞太师,人家也不玩儿威胁这一套,而是直接下手诶……
公孙策摇了摇头,&ldo;对了一半,那并非是全然的威胁,钢刀附了柬帖,上写了冤,是给人伸冤来的呢。&rdo;
云雁回头皮发麻:&ldo;血写的吗?不会又是鬼魂伸冤吧……&rdo;
这么戾气十足的方式,总觉得很可怕啊,难道不给伸冤要索命?
&ldo;墨写的。府尊赶着去上朝,便留待下朝查看,倒是把我叫去勘察了一番……&rdo;公孙策幽幽地说着,一副没睡饱的样子,&ldo;我还没看出来什么,你待会儿陪我一起再去看看吧。&rdo;
&ldo;哦好啊。&rdo;云雁回应了,把粥和油条吃完了,就跟公孙策一起去包拯房里看那钢刀。
云雁回一看,那钢刀也就罢了,寒光凛凛,旁边帖子上的确是四个字,&ldo;颜查散冤&rdo;,字倒是很有筋骨的样子,也不知颜查散是何人,又冤在何处。
云雁回仔细看那帖子,听到公孙策在一旁说,&ldo;你看,左下角有点污渍,好像是油渍。&rdo;
云雁回定睛一看,果然有一点油渍。
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忽然把帖子放到鼻子下面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