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一起吧。”魏惟一眉飞色舞地攀住蒋均良的肩膀,热情地招呼,“我看见你选理科了。”
“嗯。”
蒋均良不太习惯地动了动,看了眼放在肩膀上的手,还是忍住了。
“所以说,你和你爸妈抗争赢了?”魏惟一开起玩笑。
蒋均良脸上没什么表情,点点头:“差不多。”话语也是平淡的。
魏惟一看他这模样,挑挑眉,猜测道:“怎么感觉还挺顺利的?”
蒋均良良久没说话,等到魏惟一眼看不妙想转移话题时,他突然冷笑一声:“哼,反正他们也管不着。”
这强烈带有讽刺性意味的话,魏惟一第一次从蒋均良嘴里听到,一时有点震惊。现在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和他爸妈关系处于极度的不和谐状态。
魏惟一不敢再在这个问题上打转,换了个话题:“你作业写完了吗?”
“你要干嘛?”蒋均良皱眉。
“和我打篮球呗。就你家附近那篮球场,和我比划比划。”
蒋均良没有拒绝。
打到一半下了雨。魏惟一和蒋均良跑到附近的屋檐下躲雨。
好不容易和蒋均良单独一起玩,天空也不作美,魏惟一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悠悠地看向蒋均良,后者发梢被淋湿了一点,半干的刘海轻飘飘地垂在额头上,若即若离。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些沉思的表情,眼睛望着远处发起呆来。
“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回去。”好朴实的回答。
魏惟一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提议:“要不我们先跑回你家吧?”
“我们?”蒋均良很不解某人的风情,他直接地告诉魏惟一,“你可以回你自己家,反正也在附近。”
不过这怎么可能会难倒魏惟一,他可怜兮兮地拉着蒋均良软磨硬泡,什么我家没人在家,回去也没人和我玩,不如去你家打打游戏等等诸如此类。蒋均良再冷淡也拦不住被他晃得头疼,同意了。
两个人等大雨渐渐变小,最后变成毛毛细雨才冒雨前去蒋均良家。他们在雨中有说有笑,漫不经心地走在路上。
蒋均良用钥匙打开家门,魏惟一问:“你爸妈不在家?”
蒋均良含糊地应了一声。
这时对面的房门也恰到好处地又开了。他咬着牙低声骂了个脏字,捏起一个合格的笑脸来应和邻居阿姨那份多余得无处安放的热情:“嗯,我同学。”
“是玩得好的朋友吧,好久没见你带朋友回家玩了?”女人虚伪的笑令他厌恶。
“没有,不算朋友,就一认识的同学。”蒋均良维持着假笑,不冷不热地说。
魏惟一在一旁心里不是滋味地站着,虽然也没有奢望从蒋均良嘴里听到朋友这两个字,可是他以为自己在班上算是蒋均良交流最多的人了,今天还一起打篮球,怎么也算和别人不太一样,但是听这语气,好像生怕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一样。他撇了撇嘴,连和阿姨寒暄搞好关系的欲望都没有,干脆利落进了屋。
户型和奶奶家差不多,但是摆设装潢很不一样,所以看起来就像两个不相干的人。简单的红木家具,客厅正对的墙上挂着的一幅对联,几乎干干净净空无一物的茶几,一切都给人一种冷冷清清的感觉。魏惟一心里隐约升起一个猜想,但是连续而来的几个喷嚏打断了他的思绪。
事实证明魏惟一还是小瞧了雨的威力或者说高估了自己的免疫力,他淋湿了半个身体,坐在沙发上冷得发抖。蒋均良晚他几步进了门,看见他这样子默不作声地钻进卫生间找来干净的毛巾给他。
魏惟一被盖到脑袋上的毛巾弄得有些无所适从,不久前才被泼了冷水的心田里一瞬间好像被灌注了洪水般汹涌的暖流,嘴角的弧度无可隐藏地上扬。他还以为这家伙压根不管他死活。蒋均良又去厨房说给他熬姜汤,这一系列动作不可不谓是行云流水。魏惟一起了好奇心,问他怎么这么熟练。
蒋均良的声音徐徐地响起:“因为我小时候很爱淋雨,我妈妈担心她不在的时候我生病,所以教我煮姜汤。”
魏惟一静了半晌,问:“你小时候你妈妈经常不在家吗?”
那边好一会儿没有声音,只有煤气灶打火的动静。然后是蒋均良平静的声音:“我爸妈他们很少回来。”
难怪跟爸妈那么不对付,魏惟一心想。他现在满心欢喜,今天能够让蒋均良卸下心防和他说了这么多,也已经足够,更多的事就留给以后慢慢来吧。现在还是把时间留给享受蒋均良特意为自己做的姜汤吧!
魏惟一捧着热乎的姜汤不紧不慢地喝着,他注意到阳台外似乎别有洞天,走过去打开门。
外面有个小院子,院里满墙的爬山虎,叶子层层叠叠铺满了整个夏天,远看如同一片沉郁的湖水。偶尔有风吹过,又像引起了些涟漪,荡开好看的波纹。院子中央放了个圆桌和几个椅子,此时已沾满了雨水,除此之外院子里再没有别的。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停雨,魏惟一走下台阶还发现上面长了密密麻麻的苔藓,有点滑。他走到厨房的窗户边问:“蒋均良,这是你家的院子吗?”里面那个人还在用抹布擦拭灶台。
蒋均良听到话抬头看了一眼:“对。”
“怎么不种花啊?”魏惟一刚刚在屋内欣赏的时候就很纳闷,这一院的春色怎么只由绿色填充,别的颜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