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徐滨的婚事,徐士清心里早有打算,如今听文蕙自作主张,不由大怒,大声道:&ldo;成什么成!一派胡言,愚不可及!从今后,这事不准你再提一个字!&rdo;
说毕,拂袖而出。
这天晚上,徐士清便打定了一个主意。
几天后是端午佳节。云台山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忙开了。当地近海,年轻人赛龙舟,女孩子做香囊,仆妇们包粽子、插艾蓬、挂菖蒲,小孩子们额上用雄黄画着个&ldo;王&rdo;字,好不热闹。
徐庄主对三闾大夫屈原甚为敬重,命家人挂出他的画像。他与夫人及弟子祭拜后命人拿出早已煮好的粽子,一一赏给弟子和家人,待尝了粽子后,又遵古俗,拿出五把扇子赠给弟子。古时端午向来有赠扇风尚,原因无非是从端午起,天气逐渐炎热,要用上扇子驱暑了。
徐士清给男弟子都是一柄有字有画的折扇,给女弟子的则是团扇,每逢节庆之日,林清芬必被父母接回玉龙山庄团聚,所以,她的团扇便要等她回来才给。
在赠给弟子们的扇子上,徐士清总会在它的正面写一两个励志的字。
徐滨恭恭敬敬结果父亲的赠扇,急忙要看父亲的赠言。他知道乃父从小学过儒家经典,字也写得遒劲有力,他每年看了扇上的赠言后,便精神振奋,找到了自己做人习武的方向。这是,几个还没领到赠扇的师兄弟也都凑过来看。徐滨展开折扇,正面确实一个大大的&ldo;喜&rdo;字,并非往年的&ldo;勤&rdo;、&ldo;学&rdo;、&ldo;思&rdo;等字。这可把他弄的一头雾水。
几个师兄弟也都楠楠地念着这个&ldo;喜&rdo;字,摸不着头脑,唯有谢剑云最机灵,他叫道:&ldo;我知道了,师父的意思是指二师兄要有喜事了!&rdo;
展鸿飞、白萧听了,都觉得颇有道理,但都猜不出是什么&ldo;喜&rdo;事。
突然,谢剑云的脸色阴沉下来,他轻道:&ldo;不知林师妹那把扇上写着什么字。&rdo;
这时,徐士清又唤弟子们来领扇,展鸿飞的扇面上写了个&ldo;灵&rdo;字。他立即跪下,感谢师父的教诲,徐氏夫妇含笑点头,并嘉许他懂事。
谢剑云的扇面上是个&ldo;沉&rdo;字,他也拜谢了师父的赠言。
最后是白萧领扇,这是把精巧的团扇,扇面上赫然也写着个&ldo;喜&rdo;字!反面还有两行小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因她得的是团扇,故不必打开,亦能看到所赠之字。她一看,一张俏脸立时腾地红了。因为这两行诗句,她从《诗经》上读过。原来徐士清不光交给弟子武艺,还请西宾教授他们诗词文章,所以他的弟子都略通文墨。白萧虽记性一般,但因喜欢诗词,故而那些妙文佳篇早就烂熟于胸。她看到那个&ldo;喜&rdo;字后,慌忙想藏起团扇,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就听谢剑云喜道:&ldo;小师妹得的字与二师兄一模一样,这可太好了!&rdo;说完便嬉皮笑脸地向徐滨眨眼睛。
这时就听徐士清笑道:&ldo;剑云,你总是最伶俐的了!&rdo;见白萧躲在角落里,忙唤道:&ldo;萧儿出来,到我跟前来!&rdo;
白萧一向最听徐士清的话,眼前虽不知所措,也很害羞,但还是连忙走到他面前,跪下道:&ldo;义父有何教诲?&rdo;
文蕙摸不着头脑:&ldo;好端端的为什么又叫箫儿过来叩头?也该让徒儿们上席坐了。&rdo;
徐士清笑道:&ldo;我自然有事唤他。滨儿,你也过来!&rdo;
徐滨听到谢剑云的取笑,心里喜悦,脸上则尴尬至极,特别是叫他跟白箫一起站在父亲身前,更觉无地自容,只一味地低头不语。
文蕙见徐士清的做派,心觉不妙,忙到:&ldo;滨儿、箫儿、快去入席,你爹要教训徒弟也不该在这时候。&rdo;
两人如逢大赦,方要退下;只见徐士清撩起袍袖一挥,内力随之掀得两人&ldo;啪&rdo;的一声跪在身前。文蕙大惊,徐士清已抢先笑道:&ldo;滨儿、箫儿,听好了,众人也听好了,趁这端午佳节,我要宣布一件喜事!我代我儿徐滨向我的义女玉箫求亲。箫儿,你可愿做我的儿媳?&rdo;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吃惊。接着,陈南城父子为首的管家、执事、武师们忙向徐氏夫妇贺喜。陈南城笑道:&ldo;恭喜庄主和夫人,恭喜少庄主和玉箫姑娘。我们就等着喝喜酒了!&rdo;
陈南城正在凑趣,忽觉文蕙不仅脸色难看,连手也发起抖来,只听她粗声对徐士清道:&ldo;你……你怎么不跟我商议一下?这门亲事我……我……&rdo;说到这里却说不下去了,只是气恼地瞪着丈夫。
徐士清却装作没听见,兀自笑道:&ldo;这亲事就这么定了!今儿是端午,我定于八月十五中秋团圆夜与你们完婚!&rdo;说罢,哈哈一笑,袍袖又一挥,两人这才站起来。白萧一战定,便红着脸飞跑出大厅,徐滨不好意思退出,只得叩头低声道:&ldo;多谢爹娘。&rdo;
当晚席间,徐士清满面春风,文蕙则怒气冲冲。待席散回到房中后,她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责问道:&ldo;你怎不经我同意,就聘玉箫为媳,难道儿子是你一个人的吗?&rdo;
徐士清笑道:&ldo;儿子自然是咱们两个人的。&rdo;
&ldo;那好。明日就当众收回刚才的话,说是你喝多了,然后聘清芬为媳。&rdo;
徐士清肃容道:&ldo;谁都知道我昨晚清醒得很。我们是侠义道中人,最讲诚信,难道在众人面前许婚这种事也可失信吗?&rdo;
&ldo;反正我只认清芬是儿媳,无论是相貌、才智还是家事,玉箫怎比得上清芬?你若一意孤行,我就不参加婚礼!&rdo;说罢,她站起身来,满屋子游走。
徐士清跟上她,双手按着她坐下,诚恳地道:&ldo;夫人,我知你心中有气。今晚之事,我事先没跟你商量,的确是我不好。但我这样做,是有苦衷的。你认定了一个林清芬,我若说要娶玉箫,你一定不允,所以我只好先斩后奏了。&rdo;他看到夫人要插嘴,忙又道:&ldo;你先听我仔细说,我们只有一个儿子,你视若至宝,我也一样珍爱,难道我会把儿子的终身大事当成儿戏吗?夫人啊,你只知亲上加亲,只知清芬是你外甥女,却不看她整天涂脂抹粉,披金戴银,练功是毫不上心;咱们是习武人家,我师父创立的雷震派要壮大,怎能娶个这般娇气的媳妇?她哪比得上玉箫刻苦勤勉,安贫乐道?&rdo;
文蕙想要分辨,被丈夫的眼色阻止了。
&ldo;而且,据我观察,我们滨儿并不喜欢她,对箫儿倒很爱护,这点我绝不会看错,我看你的外甥女跟谢剑云倒挺投缘,不信你自己睁大眼看看。&rdo;看夫人似有所悟,徐士清继续说:&ldo;夫人,还有一点,也是我要告诉你的,近日你妹夫的口碑不太好,我今儿听说北街的张伯的当铺倒了,盘给了林涌泉。你想想,他从一间店铺没有,到现在将北街的大部分店铺尽收在自己名下,用了多长时间?也不过两三年的工夫,北街那些人都在传他钱财来路不明。你看他近年来家业发得那么快,不是大有可疑吗?你经常到他家去,难道看不出端倪?所以,滨儿不结这个亲,反倒叫人放心。你说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