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晚上喝了不少红酒,身上很热,脑袋也是热的,所以才会一时昏了头,说了许多本不该说的话。可是萧川的手却是冷的,冷得她本能地想要避开,结果念头刚起,就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萧川只用几根手指,就轻而易举地扣住了她的下巴。他的动作有点重,捏得颌骨隐隐生疼,但林妙不敢躲,又或许是忘了躲,只是一味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从那双深沉幽暗的眼眸中,读到了危险的信号。她知道自己彻底惹怒他了。秦淮果然是萧川的禁忌,而秦淮的死,更是禁忌中的禁忌。平时谁都不敢提,偏偏就只有她,这样不顾死活地挑战他的底线。&ldo;林妙,&rdo;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川终于沉沉开口,&ldo;你跟了我多久?&rdo;她怔了怔,眼里渐渐浮起一丝凄惶:&ldo;十一年。&rdo;女人一生之中最好的年华,都是在他身边度过的。可是她求的,永远也不会来。萧川笑了笑,眼底却仍是冷的:&ldo;念在这十一年的分儿上,你回去吧。&rdo;他松开她,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书房。林妙呆立在原地,望着窗外乌沉的夜色。十一年,换来的是一次口不择言后的原谅。可以换来原谅。却也仅此而已。她出了门直接问司机拿车钥匙,说:&ldo;我自己开车回去。&rdo;司机善意提醒:&ldo;妙姐,你喝了酒。&rdo;她脸色一沉,眉头皱起来:&ldo;废话真多。&rdo;司机哪敢和她硬顶?只好乖乖噤声,交出车钥匙。启动,换挡,踩油门,加速,车子带着巨大的引擎轰鸣声迅速驶远。夜已经深了,大多数马路上都空荡荡的,只有路灯孤寂地立在两侧路边,仿佛是两串夜明珠,将夜色点亮。林妙的车开得很快,车窗降了一半,微热的夜风倒灌进来,吹散了她的长鬈发。她觉得脸上有些刺痛,像是被发丝拂过,不禁伸手去抹,这才发现竟然是湿的。满手的湿意,是眼泪。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似乎都快忘记流泪的感觉。可是如今却怎样都停不下来,眼泪不知不觉地汹涌而出,迅速模糊了视线。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眼前白光倏地一闪,林妙这才知道自己闯了红灯。斑马线上还有行人,她惊得迅速打方向盘,轮胎在柏油路面上蹭出尖锐的摩擦声,车子在惯性中整个横过来,最终猛地停在马路正中央。林妙紧握方向盘,惊出一身冷汗,第一反应便是去看后视镜。镜中有人倒在斑马线上,不知死活。这时候,扔在副驾座位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也顾不上看,抓起包和手机便推门下车。就在林妙下车的同时,被车蹭到的行人也自己坐了起来。林妙眼见对方还能动弹,心下暗暗一松,加快步伐走过去。撑坐在地上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她微微低着头,及肩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林妙到了跟前,伸手去扶她,一边问:&ldo;你没事吧?&rdo;年轻女人顺势站起身,看到林妙,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说:&ldo;没事。&rdo;林妙却不由得又仔细察看了一下,对方穿着职业裙装,大概是被后视镜剐到,所以才会摔倒,膝盖处蹭破了皮。&ldo;你的腿受伤了,需要去医院吗?&rdo;她问。&ldo;不用,没关系。&rdo;那女人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只是微微地摇头。见对方坚持,林妙也不勉强,虽然是真的松了口气,但又实在觉得抱歉,于是从包里摸出一张名片递过去:&ldo;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必要时给我打电话。&rdo;说起电话,她的手机倒是锲而不舍地持续响着。这时候才有闲工夫看一看,原来是余思承来电。林妙刚把电话接起来,就看见一辆闪着警灯的车远远开过来,显然是看到路口发生的事故,正缓慢地靠近并停在对面马路边。林妙拿着手机避到一旁,直截了当地告诉余思承:&ldo;我这边遇到棘手的事了。刚才开车撞到一个人,这会儿有交警过来了。&rdo;余思承的反应很迅速,立刻向她确认:&ldo;是你自己开的车?在哪里?&rdo;来的果然是交警,也是林妙运气不佳,恰好碰上他们夜间巡逻至这一带。一高一矮的两个年轻交警过来察看情况,林妙不敢和他们站得太近,她酒后开车,已经严重违反交规了,结果又因闯红灯肇事,简直是罪上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