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桓止倒是吃惊了一把,在他印象里,汤圆除了看看简单易懂只有画的春宫图,是极少涉猎有文字的书本的,他取名……不是穆桓止瞧不起他,而是现实摆在这里:汤圆能认识几个字吗?
现实里的汤圆的确不认识几个字。而他也不觉得丢脸,显然是做好了丢脸的准备,微一沉吟,缓缓道出四个字,抑扬顿挫,做了停顿,简直戏多。他说的是,&ldo;吃喝,玩乐。&rdo;
一众人:&ldo;……&rdo;
拂诺和顾念景最先笑出声来,拂诺笑的眼泪都沁出来,他一手扶腰揉肚子,还不忘侃上一句,&ldo;汤圆啊,你干脆叫&lso;吃吃喝喝&rso;不是更好!&rdo;
汤圆被他们笑的红了脸,居然还一本正经的同拂诺争辩道:&ldo;&lso;吃吃喝喝&rso;哪有&lso;吃喝玩乐&rso;这次词覆盖的广!拂诺,你没文化。不要说话!&rdo;
这下拂诺笑的更放肆了,&ldo;哈哈哈哈哈哈哈!!!汤圆,你是想笑死我,好继承我在雾宿山的产业吗?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rdo;
汤圆被他笑的脸愈加红了,干脆瞪了眼拂诺,捂着耳朵跑开了。
跑出几丈远,还能听到拂诺的笑声,犹如魔音灌耳,把汤圆脸和脖子都给臊了个通红。
最后挂在院门外的木板到底是没给他刻上&ldo;吃喝玩乐&rdo;的名字,取了个&ldo;&ldo;醉仙院&rdo;&rdo;的名字给替了。门板挂上后,汤圆问拂诺为何要给他换这么个名字。
拂诺说先前的名字不符合雾宿山周身的气质,挂着这么个名字在雾宿山,更是跌了拂诺他本人的气场。
汤圆斜拉着眼看他,哼道:&ldo;你的什么气场?二百五的气场?&rdo;
拂诺:&ldo;……&rdo;想打人。
雾宿山的一切都在变,新旧交替,日月更迭,积雪此消彼长,青松万年长青。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人还是那些人。
穆桓止现在已经不再和拂诺睡同一张床上,拂诺问过原因,穆桓止支吾着不肯说,拂诺也就不再缠问。他想着孩子长大,有了心事,便是不好意思和他这个师傅分享那份心事,心里虽有失落,但还是由着他睡去了外屋。
雾宿山的日子平静如一碗端平的水,半点波澜不现。而临安皇城,却是与之相反的风雨欲来,暗流涌动。
临安城内又死了个人。要说死个人并不稀奇,每天都有人死,若是每死一个人,就惹人稀奇一次,那一天下来,恐怕还不够人稀奇的完。那为什么这次死在临安的这个人,能掀起一阵浪来呢?
原来,这次死的人,不是个小人物,而是邻国使臣,莫干。要说这莫干,也是个人物。生于乡野,却有旷世之才,纵情山水,又有文人之态。邻国皇帝顾惜人才,不顾朝堂一众大臣反对,改了国家&ldo;乡野之夫不得入朝拜官&rdo;的律令,将人请出山门,拜为右相。右相之职,便是与群臣议事,辅社稷江山。
莫干虽被拜为右相,却是十分有自知之明,这右相还没做满一个月,便请皇帝辞去其职,在工部捡了个职,安安静静地当了差。
这次临安之行,目的便是与之交流一番水利修建的经验与心得。临安临水,国都被河道环绕,城内溪河纵横,市民临水而居。是个名副其实的&ldo;水城&rdo;。每逢雨季,便是一场灾难。但好在水利设施修的好,所以每逢洪灾,必能化解。这次莫干携邻国皇帝之意前来临安,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邻国叫日兴国,名字里头虽有&ldo;个日&rdo;字,却是个有着和临安城一样别称的名副其实的&ldo;水都&rdo;。但不同的是,日兴国的水利设施,做的不如临安城的一半好。大臣找不出原因,莫干也看不出缘由,偶然听得临安城水利设施修的一级棒,便请奏皇帝,修书一封,送到了穆谦手里。邻国皇帝条件开的尤其好,穆谦没有理由拒绝送上门的肥羊,便同意了让莫干此番临安之行。
不料,天不遂人愿,莫干的临安之行尚只开了个头‐‐‐在朝堂上拜了穆谦三拜,便身首异处,死的离奇。
莫干的尸体从外面看并没有什么损坏,面色如常,唇色艳丽。如果不是胸腔没有起伏,大家都会觉得这莫干只是在睡觉。然而,当仵作验过尸,银针变了色,便初步可以判断:莫干是中毒而亡。
莫干身份特殊,出事当晚便封锁了消息,将尸体连夜送至大理寺保管。大理寺一众官员,看见莫干尸体也犯了难。要说中毒,也该有个中毒的样子,如此毒死人还能让人面色如常的毒,简直闻所未闻。但闻所未闻归闻所未闻,事情还是要办,莫干没住在皇宫,说是自由惯了,便寻了个客栈住下。当晚,穆谦摆驾大理寺,拨了一众锦衣卫,去了莫干住的那所客栈,把相关人员一个不落抓进大理寺。
大理寺内,刑部尚书、侍郎、御史中丞连番会审,通宵达旦三个昼夜,审出了个不算结果的结果‐‐‐一众人等,皆属无罪。穆谦大怒,但又无计可施,审议的时候他就在现场,众人说辞毫无纰漏,而且,莫干所中的毒,并非是混在饭食汤水里让他吃下去才中的,因为胃里并没有残毒的痕迹。这样,客栈的这条线索算是彻底断了。
穆谦一连几夜都没睡过一个安生觉,莫干死了,又是死在临安城内,于情于理,于国于家,他都该给日兴国的皇帝一个交代。于是,在莫干死后却依然没查出丝毫线索的第四日,穆谦修书两封,一封送往日兴国,一封送往雾宿山。
临安和日兴国相隔万里,快马加鞭,穆谦的这封信,也得在路上耗上一个半月才能送达。而雾宿山和临安所隔,不过千里,快马加鞭,办个加急,半月足矣。
&ldo;皇兄这次,怕是有得忙了。&rdo;穆宵摩挲着手中棋子,观棋布局,&ldo;所以说,涑奚,三年的时间,也是值得的。&rdo;
涑奚没说话,只向对面斜倚在座上的穆宵投去一个眼神,那眼神极短,只停顿几秒,便即刻收回。
但穆宵依旧捕捉到了,他低低一笑,道:&ldo;想杀我,也得等你拿到沈哲成骨灰后。不然得不偿失。&rdo;
听到&ldo;沈哲成&rdo;的名字,涑奚总算是给了回应,他捏着棋子,指间泛白,&ldo;你说过,等你有了穆桓止消息。就给我沈哲成骨灰,放我走。&rdo;
穆宵从鼻音里带出一个&ldo;嗯&rdo;字来,尾音上扬,带着困惑,他反问:&ldo;谁告诉你本王有了穆桓止消息?&rdo;
涑奚讽道:&ldo;王爷不是三年前就知道穆桓止在哪里了吗?&rdo;
穆宵布下一棋,摇了摇头,片刻道:&ldo;那个地方,无人能进。本王派人去寻过,俱是一无所获,想来是设了什么奇门遁甲,隐匿了穆桓止的去处。&rdo;
涑奚自然不信他的话,只当这是他束着他不放的借口,当即就撤了棋子,冷冰冰道:&ldo;王爷言而无信,又何须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rdo;
穆宵听后倒也不恼,甚至还笑出声来,他歪着身子,撑着脑袋,道:&ldo;本王困了你这么些年,累了,不想再骗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