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美杜莎是一个怎样的人吗?”沉默了一会儿,沈冬沅忽然抛出了一个和今晚主题并不相关的话题。
温艳尔先是楞了一会,看到墙上画着的蛇妖,才说了一句:“是一个很恐怖的女妖,传闻中所有人看过她眼睛的人都会变成石头。”
“那是后来的她,被强权玷污了贞洁,被信仰所抛弃,被曾经崇敬的女神所诅咒,所以她成了堕落的蛇妖,内心沾染了毒药,就像是一条毒蛇,牙齿里藏着致命的毒液。”
温艳尔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们明明在谈论着今晚的去和留,谈论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成人故事,和美杜莎、凡人、神灵又有什么关系?
温艳尔愣愣的看着沈冬沅,说不出所以然。
“夏虫不可语冰,我原是忘记了。”沈冬沅也不看她,只是简短了做了一下陈述。
“你所说的那些在我身上不成立,我不干了,总行了吧?”沈冬沅转过身,就要往外面走去。
“冬沅,你为什么要一意孤行?难道脱离了圣耀,你就可以逃得过吗?别忘了,他在这一行一手遮天,你是想要毁了自己的前程吗?”
一手遮天的并不是那个脓包小舅子,而是拥有着雷霆手段的肖老爷子,小舅子那个绣花枕头,哦不,他那一身老黄瓜刷绿漆的脆皮,连着绣花都算不上,小舅子不过是狐假虎威,有什么可怕的,现在肖老爷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又有什么心思来管自己这个小小的社畜?
“沈冬沅!”温艳尔捉着她的手,“就当我求你,不要走,如果你现在走了,他肯定不会轻饶我。”
温艳尔的长相属于明媚大气那一挂,原本个头也不矮,现在蹬着一双十公分高的高跟鞋,比沈冬沅高出了大半个头,此刻她微微弓着身子,头朝下和沈冬沅说话,精致的妆容已经有些虚浮出来,嘴唇因为常年擦拭口红,此刻由于刚刚在吃饭,蹭掉了一些,来不及重新上妆,而显出了原本的色泽,白色的,已经失却了原本的鲜嫩红色,就像是一截枯萎了木头,泛出惨淡的颜色,还有一些细碎的皮屑。
她嘴巴一开一合,说出来的话就像是没有经过脑子。
沈冬沅气笑,一个从犯竟然敢和受害者说帮帮忙。
她一把扯出自己的手腕:“你未免太高看自己。”
“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家里弟弟快要结婚了,首付还差个十万,我知道你们城里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一份工作,可是我在乎,一但我挣不了这么些钱,他们就会把我随意许配给村子里的赖子王,用我换一笔彩礼钱,然后给我弟弟买一套房,我还这么年轻,我有无限的可能,我不能失去这一份工作。冬沅,就算我求求你,帮帮我,再进去一下,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保证!”
温艳尔重新又捉住了沈冬沅的手腕,眼睛里已经包了一包泪水,将落未落的,水泽潋滟,颇有几分楚楚动人的味道。
沈冬沅不忍心回头看把尊严踩在脚底下的温艳尔:“你我心知肚明,我再一次进去那扇门是什么后果,我就真的变成了美杜莎,可我不想要成为蛇妖,我也很珍惜这一份工作,可是现在这种情景,让我感到恶心。”
温艳尔听了之后还是死死地攥着沈冬沅的手,口中不停地重复着:“不会的,冬沅,不会的。”
沈冬沅只觉得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有想到手劲儿却是如此之大,她觉得明天肯定要变成乌青的一圈。
“温艳尔,这份工作丢了你还可以找下一家,你这么有能力,又何必给小舅子打工,随便去一家公司,照样混得风生水起的”沈冬沅一边苦口婆心,一边掰扯着她的手指,姑娘看着瘦弱,两臂却有四象不过之力。
她狠命地掰扯着温艳尔死死抠在手上的指头,大不了废了一只手,等会去医院接骨,总比对着小舅子那张绿豆眼的大饼脸好上许多。
小舅子可能觉得她们两个人出门太久了,有些不放心,挺着硕大的冬瓜肚子出来,后面跟着一串小尾巴,都是一群喝得有些高了的男人。
嘴巴里的黄色料子都是没有断过。
“肖总,冬沅说想要走了,你快来劝一劝啊。”
沈冬沅只觉得身子坠入了无边的寒冰之中,她转过头狠狠地盯了一下温艳尔,如果她手里有刀,第一刀肯定毫不留情地往小舅子心脏捅,第二刀再刮花温艳尔的脸,让她连癞皮狗的彩礼都拿不到,可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只有张开嘴巴,拿出了十二分的气力,一口咬住了温艳尔的手,只听得温艳尔惨叫了一声,沈冬沅一把捞出重获自由的手,然后扒开腿拼命跑,她穿着平底鞋,滴酒未沾,所以很可能能跑出去。
她拔开脚拿出当年大学体测的劲头不顾一切地往外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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