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亲眼看见,我就是找医生了解爷爷最近身体状况时路过护士站,听见那里头的小护士在八卦,说是今天进来了一个遭遇车祸的小姑娘,她哥哥长得那叫一个俊美无铸,连‘琼林玉树掷果潘安’这些顶级成语都冒出来了,我就忍不住参与了一下八卦,才知道是杨羲和被撞了,那她们口中的这么深致雅人可不就是盛怀煊。”
姜黎黎又扯着沈冬沅追忆了一番往昔,就在她以为姜黎黎要把这个话题翻篇了的时候,她突然又问了一句,“金银花,他到底有没有秃头?”
沈冬沅回忆了一下今天见到的盛怀煊,身材挺直,到了医院后,可能是因为西装外套被雨淋湿了,于脱得只剩下一件白色衬衣,衣摆被扎进了裤子里,有一些被雨水沾湿,薄薄的布料贴在身上,依稀能够看见人鱼线和几块腹肌,他转过身的时候,透过薄薄白色衬衣还能看见蝴蝶骨在后背铺陈开来。
“秃头了还值得小护士们八卦讨论?”沈冬沅笑了笑,“蜂腰猿背,鹤势螂形。套用一句现在比较流行的话,出走多年,归来仍是少年。”
“哇,姐妹,你们现在到哪一步了?”姜黎黎一如既往地夸张。
沈冬沅笑了笑:“陌生人。”
然后按下了红色的挂断键。
还好,他有脸盲症,没有认出自己。
“陌生人”是他们之间最好的注脚。
这一夜沈冬沅睡得浑浑噩噩,梦一个接着一个,荒诞无稽,整个人就像是被潮水裹挟着,一下浮上来,一下沉下去,苦苦挣脱不得,每每以为会在水中沉下去就此挣脱时,白日那声撞击声就会顺着耳膜进入耳道,“砰”得一身,一个小姑娘在她眼前飞起,就像是一只窜天猴,然后又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这个“砰”的声音在她全身上下叫嚣着,让她步入下一道轮回,如此循环往复,不得挣脱。
等醒来的时候,手机已经显示八点半,沈冬沅心里暗叫一声糟糕,顾不得化妆,只是随意抓了一下头发,便拿起包冲向了楼下,还好,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滴滴车已经到了,她钻进车里,掏出手机,八点四十五分。
糟糕!铁定要迟到,她想起了杨羲和那一番关于她哥哥忙得连轴转的言论,打开微信,调出盛怀煊的微信,她按住说话键:“真是对不起,这边有些堵车,我可能要迟到二十分钟,实在是不好意思。”
沈冬沅说完这一句话觉得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又长了一分。
车到达交警大队的时候,正好9:20,并没有看见盛怀煊的身影,于是她便找了一块有阴影的地方,打开手机,回了几封邮件。等了不到十分钟,就看见盛怀煊迈着他那双大长腿从街对面走过来。
“盛先生你来啦。”说出这句话后,沈冬沅觉得闪了舌头,昨天有没有相互自我介绍?
有吗?沈冬沅转动她的脑子,用还没有宕机的脑子转了几转,好像也许应该是没有的。
盛怀煊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称呼,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声“嗯”,一如昨日般高冷,头也没有回就走了进去。沈东沅怕自己迷路,于是紧紧跟在他身后,顺便还颇为鸵鸟地自我安慰了一番,太过于惊弓之鸟了,人家都没怎么放在心上,怎么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贼了一样,除了不小心把他妹妹给撞了,好像也没有做什么亏心事?
七拐八拐的跟在盛怀煊身后,沈冬沅并没有留意脚下的路,她这个人一直有一个毛病,只要前面有人带路,她一般都不会怎么注意路线,反正她已经很咸鱼地认清自己是个无药可救的路痴,记了和没有记一样,何必多花心思在这个九曲十八弯上呢。
然而等她停下脚步时,还是震惊了一下,这好像不是处理事故的大厅吧?怎么感觉像是某个领导的办公室?
办公桌上还摆着几盒外卖早点,沈冬沅眼睛尖,一下就看见“小笼包”几个张牙舞爪的字,她的胃液忍不住分泌,一会儿便有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传来,她不安且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肩带,掩饰般轻咳了一下。
“盛总来了,谢谢你的外卖,你吃了吗?点了这么多,我一个人都吃不完。”谢奕正狼吞虎咽下一只小笼包,嘴巴鼓鼓的,就像是一只豚鼠,两颗板牙格外抢戏。
“一起吃吧。”盛怀煊随意地拿了一盒递给了沈冬沅。
沈冬沅连忙想要挥手说不要,手心却正好碰到了盒子,就像是她特意去接过来一样,想想若是再推辞,反而有些尴尬,于是大方地道了一声谢,拿着小笼包闷头吃了起来。
“你妹妹现在怎么样?”谢奕三下五除二就消灭了一笼包子,泡了一杯茶,随意地开了一个头。
“小腿骨有些碎裂,其他没有什么问题,静养一段时间就行。”
沈冬沅正好将一只沾了醋的塞进嘴巴里,顿时,酸味儿顺着唾液泛滥开来,不一会儿就呛着了,她咳了一下,想想好像有些不太礼貌,便抽了餐巾纸捂住嘴巴,继续接着咳,这时候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沈冬沅咳得脑子有些缺氧,忙不迭将水瓶接过来,本以为打开需要费一些时间,却发现瓶盖很轻易就打开了,于是连忙喝下一口水,将喉咙里泛上来的酸味压下去。
“谢谢。”顺了一口气后,她道了一声谢。
“嗯。”盛怀煊依旧惜字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