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零诺问:“享受的意思是不要考虑结果,只要享受过程吗?”
季夏还是笑着摇头,“不。不是享受和男人在一起的过程,而是享受每一个过程中的你自己的情绪。你的情绪永远是最真实的,你会通过情绪明白你在当前的阶段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你只需要忠于自己的情绪。”
讲完这些,季夏再一次重申:“上述观点,我仅代表我个人。”
宋零诺被她的严谨逗笑了,想了想,又开口:“alicia,我能不能问问,你的人生中,有过多少男人?”
季夏很坦诚:“很多。”
宋零诺问:“很多,是多少呢?”
季夏又笑了,重复那两个字:“很多。”
“哦……”宋零诺被勾起了特别的兴趣,她感到季夏在这个话题上很开明,“那我能不能再问问,你有过的男人中,维持的最短的关系是多久?”
季夏略作思考,回答:“最短的,大概四小时。”
宋零诺表示很想听一听四小时的故事。
季夏不吝分享,讲给宋零诺听:她年轻的时候在欧洲读书,没什么钱,出去玩都是穷游。二十一岁那年初冬,季夏和朋友去西班牙和意大利,从巴塞罗那转佛罗伦萨的机票图便宜,买了某家廉航099欧的特价票。航班起飞时间是清晨六点半,机场在一个又小又破的旧基地,为了省一晚的旅馆住宿费,她和伙伴在半夜坐免费巴士去机场,准备在机场大厅耗一夜。那个机场小到了极致也破到了极致,大厅连张椅子都没有,所有等出发的人都席地而坐,绝大部分都是像季夏这样的穷学生。大家都和衣躺在地上枕着包直接睡觉,季夏嫌地板脏,宁可坐着对抗睡意,也不愿意像其他人那样直接躺倒。就在她困得几乎支撑不住的时候,身边忽然有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季夏睁开眼,对上一双很漂亮的蓝色眼珠。是个年轻男生。他从自己硕大的登山包里掏出一条又厚又大的干净浴巾,用英文和季夏讲,他看出来她爱干净,但是又很困,所以她可以用他的这条浴巾垫在地上睡觉。季夏问他,不怕浴巾洗不干净了吗?男生笑笑说,没有关系的,你能睡觉比较重要。那双眼睛、那个笑容、那个善意的帮助都太动人了,季夏对男生说,你这样会很容易让女生动心。男生又笑了,说,谢谢你告诉我。季夏将干净的浴巾铺在地上,躺下去前,她没忍住,探身过去亲了亲男生。四个小时之后,闹钟响,季夏睁眼起身,将浴巾叠好还给男生。男生说,他马上要飞葡萄牙,他想知道季夏的名字和她的常用联系方式。季夏笑笑,和他说了再见。
在故事的结尾,季夏说:“其实我早已忘记了那个男生的样貌和所有细节,甚至连对话都是我拼凑的。我唯一记得的只有我当时动心的情绪。”
宋零诺觉得这个故事太好听了,她忍不住问:“那最长的呢?”
最长的?
季夏没有很快回答。
隔了很久,她才说:“十四年,还没结束。”
这话讲出口,季夏就想收回。十四年?那是陈其睿的视角。她明明应该回答十一年,不是吗。
宋零诺继续表达期待:“可以讲一讲十四年的故事吗?”
季夏说:“没什么好讲的。”
宋零诺不解:四小时的都可以讲十分钟,怎么十四年的反而是没什么好讲的呢?但是季夏此刻的情绪似乎冷却了,宋零诺意识到不该再问下去。
对着女孩不解的目光,季夏没做任何解释。
不论是十四年还是十一年,她都没有什么好讲的。陈其睿当年爱她,爱的是什么?陈其睿现在爱她,爱的又是什么?季夏始终没有答案。陈其睿始终没有给过她答案。没有答案的故事,她没有什么好讲的。
晚饭吃完九点多,季夏开车送宋零诺回家。
这个晚上太开心了,宋零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纯粹地开心过了。她和喜欢的前辈在一起,聊了那么多不同的话题,从工作到人生到情感,她十分不想结束和季夏的相处。
一直到小区门口,宋零诺都在琢磨下一次能见到季夏的机会是什么,然后她听到季夏叫她:“宋零诺。”
季夏从来不像其他人那样为了显示亲近而叫她“诺诺”。
宋零诺转头:“嗯?”
季夏停稳车,松开安全带,探身到后座拿起一只盒子,递过来,扬扬嘴角:“生日快乐。”
宋零诺心跳瞬间变快——她没想到季夏竟然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而且还为她准备了生日礼物。她迅速联想到今天的那家餐厅,原来季夏从一开始就洞悉了她这顿饭的目的是什么。
季夏没准备多贵重的礼物,因为按照宋零诺的性格,她肯定会在将来找个机会还礼,太贵重的礼物会让小女孩背负不必要的心理压力。
宋零诺在季夏的注视下拆开礼物,是一条手链,链坠处刻着她姓名的首字母。这个牌子并不便宜,这是宋零诺平生拥有的第一件首饰。虽然她对首饰并没有渴望,但这是一件可以长久保存作为纪念的礼物,她真的真的很喜欢。
宋零诺说:“alicia,谢谢你。我真的很开心,我今天一整个晚上都很开心、很开心。”
季夏看着她,“很开心吗?那么就把你此刻的情绪当做标尺。”
宋零诺沉浸在开心中,反应速度很慢,“什么标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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