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望生书包里有个地图册,拿出来,给她指认城市,还?有国外的,南北望生笑起来:“不吃吧,他们喝咖啡,吃面包,生活条件非常好。”南北疑惑了:“老师说他们过得不好。”章望生思考了会,说:“我也没去过,只?是听老师讲,欧洲和?美国的经济很发达,人们日子过得好。”南北更?疑惑了:“可?他们是□□,怎么会比我们好?”章望生笑笑:“那,等你长大了,你亲眼去看看,是他们过得好,还?是我们过得好。”南北依偎着他:“我哪儿都不去,我就跟着你。”章望生对她这?种依恋有种奇异的满足,他很享受,这?让他在人世间有种真实感,有人需要?他,他也需要?她。他们说了许多话,说的嘴巴干,又喝很多水。南北起夜,发现油灯还?亮着,章望生靠床头已经睡着了,书在他胸口,她蹑手蹑脚从?床尾那头钻进去,章望生被弄醒,一睁眼,南北的脑袋已经从?胸口那冒出来了。他笑意惺忪,摸她脸蛋:“干嘛呢?跟老鼠似的。”南北就叽叽叽叫几声,章望生笑得咳嗽,长长的睫毛跟着乱颤,他搂过她,躺了下来,心里非常宁静,无欲无求的宁静。学校的事?情平息,他又回到家,一切还?充满着希望。唯一烦恼的是,过了年,把南北放在哪里,搁明天想吧,他要?先?放松下身心。两?人侧着身,脸对脸,非常近,南北端详着章望生,他显然已经有了青年的模样,坚毅的轮廓,定型的眉眼,她忍不住伸手按了按他的嘴唇:“三哥,我好想你的。”章望生心里发软:“三哥也想你,每天都想,怕你过得不好。”南北手指感受着他嘴唇说话时的律动,非常奇妙。章望生捉住她手指:“你刚解手又来摸我是吧?”他眼睛是笑的,南北这?么被他看着,忽然有些害羞,想抽出来,章望生还?攥着:“是不是使坏了?”他还?记得她小时候调皮,哄着八福蹲那,自己把尿装瓶子里浇人一背,真是皮死了,二哥非常严厉批评了一顿。南北脸开始发热,她说没有,章望生还?是看着她笑,笑眼温柔,南北很羞涩,她望生一下松开她手指,看着她,不确定她是小时候的习惯,还?是什么,莫名觉得尴尬不已,他觉得不合适了,这?点很明确。油灯昏黄,南北脸红得厉害,心跳也快,她一下翻过身,背对着章望生,紧紧闭上了眼。章望生侧起身,握住她肩头,刚喊了句“南北“,她就在那滋哇乱叫扯被子蒙头:“我要?睡觉了,困死啦!”他无奈笑了笑,只?好下床把油灯吹灭,重新躺下。整个新年,过得都很?祥和,贴对子,包饺子,他们在供销社碰见过一次雪莲姐,事到如今,见面都很?不自在,也没法打招呼。他听说她另找了人家,很?远很?远,也许是年关回来看孩子,他默默看?向?她,她一眼也没看?他。他想,雪莲姐大概恨透了自己,也恨透了南北。她还一身伤痛,可他已经带着南北,亲亲密密的,在这儿?买东西。他真不敢往深了想,跟南北说回家。她也看到了雪莲,猛一打照面时,南北觉得羞愧,可很?快,心里竟又有一丝窃喜,这种窃喜非常不光彩,可有就?是有了,没法不承认,三哥还是属于自己的。南北不能表现出来,很听话地跟章望生回家去了。社?员们开始说闲话,章家肯定有私藏的钱财,要不然,这两人念书,吃饭,家里又没个挣工分的。公社?里说,章望生在县城厂子里当临时工,给人抬石头,挑沙,已经把钱按着二?八分交到队里计工分了。社?员们这下又十?分羡慕章望生了,有这样的好机会。南北穿着新棉鞋,一天要擦好几次。太阳很?好的时候,两人在院子里晒被褥,敲敲打打,弄完了,章望生辅导一会南北功课,她咬着笔头,说:“我能不能念高中?”他笑道:“通过测试就?能,你不是聪明吗?肯定能的,等高中念完,说不定你能继续工农兵大学。”南北这出身,大约可以算孤儿?,成分清白,看?到时能不能找找门路,推荐上去,章望生替她打算的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