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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她接过皮鞋，咕噜了一声：&ldo;谢谢！&rdo;

我真想回答一声：&ldo;没什么！&rdo;我的体贴和慷慨往往惹得她不高兴，因为她并不真心感激我，恰恰相反，她在心底里责怪我这样做。我感觉到她在感激与怀疑之间左右摇摆：毛手毛脚地揉着纸团。她生疑是有道理的。在我惯用的手段中，忠诚与大方实际上最不公道。我想方设法要消除她的痛苦，可结果总是让她感到理亏。她痛苦，是因为迪埃戈死了，是因为她没有节日裙服，是因为她笑得不美，由于心情忧郁而变丑了。她痛苦，是因为我还善于让她服从我，是因为我爱她爱得不够。也许不像恩赐似的待她，免得她无所适从，这样做更合适。要是我把她抱在怀里对她说&ldo;我可怜的小姑娘，原谅我没有更爱你&rdo;，我也许能给她安慰。要是我把她抱在怀里，也许我心底能筑起防线，不再怀念那些没有葬身之地的小孩尸体。

她抬起头：&ldo;关于当秘书的事，你又跟爸爸商量了吗？&rdo;

&ldo;前天以来，一直没有再谈。&rdo;我连忙又补充说，&ldo;杂志4月份才出刊，有的是时间。&rdo;

&ldo;可我急需知道我该怎么办。&rdo;纳迪娜说，接着往火里扔了个纸团，&ldo;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对。&rdo;

&ldo;他已经对你说过了，他觉得你准会浪费了自己的光阴。&rdo;可是，我觉得寻找一个职业，承担大人的责任，这对纳迪娜有好处，但是罗贝尔想得更高更远。

&ldo;可是学化学，这不是浪费时间吗？&rdo;她一耸肩膀说道。

&ldo;谁也不强迫你学化学。&rdo;

纳迪娜当初选择了化学，是为了与我们斗气，没想到她吃尽了化学的苦头。

&ldo;化学并不让我厌烦，&rdo;她说，&ldo;烦人的是当学生。爸爸根本没有意识到：与你像我这么大年纪的时候相比，我比你要老练多了，我想做点真正的事情。&rdo;

&ldo;你完全知道我是同意的。&rdo;我说，&ldo;请你放心，要是你父亲见你死不改变主意，他最后总会点头同意的。&rdo;

&ldo;他会说同意，可我知道他到时会拿出什么腔调！&rdo;纳迪娜一副赌气的样子说道。

&ldo;我们一定能把他说服。&rdo;我说，&ldo;你知道，要我是你的话，我该会怎么做：我这就马上开始学打字。&rdo;

&ldo;马上学，我不行。&rdo;她犹豫了片刻，接着带着几分挑衅的神情盯着我：&ldo;亨利要领我跟他一起去葡萄牙。&rdo;

我一时慌了手脚。&ldo;这是你们昨天决定的事？&rdo;我用一种很难掩饰我内心不悦的声音问道。

&ldo;我早就决定了。&rdo;纳迪娜回答道，继又咄咄逼人地问道：&ldo;你肯定会骂我吧？你准会为了波尔责骂我吧？&rdo;

我在手中搓着一个湿纸团：&ldo;我觉得你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痛苦的。&rdo;

&ldo;这是我自己的事。&rdo;

&ldo;说来也是。&rdo;

我再没有多说，我知道我缄默不语会惹她生气。她本来需要有人给她出出主意，可她不由分说，一概拒绝，这样做的确也让我恼怒。她要的是我有话干脆明说，可是我却讨厌干涉她的私事。我还是鼓了鼓勇气说道：&ldo;亨利并不爱你，他眼下没有心去爱……&rdo;

&ldo;那朗贝尔，他就那么傻，会娶我？&rdo;她抱有敌意地反问道。

&ldo;我从来没有逼你结婚，可朗贝尔爱你是事实。&rdo;

她打断了我的话：&ldo;首先，他并不爱我；他连让我跟他睡觉这样的要求都从来没有提过，甚至在圣诞前夜，我主动向他表示，他也不搭理，气得我直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