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涛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儿戏会改变了他的命运。
今天白天,太阳很毒,林海涛在河边放牛,打着赤脚,把双脚浸泡在水中,手里捧着本《三国演义》,他父亲虽然文化不高,但酷爱读书,是以家里藏书比较多,四大名著、三言二拍、各种历史小说、武侠小说、薛家杨家岳家呼延家将的书、各种连环画,能有则有。
而离林海涛不远处,有两个孩子也在放牛,一个是林海涛的堂弟林海勇,十二岁,一个是寨子上的胡永华,十三岁。两个人站在一块石头上,光着身子,只穿了一条短裤。林海勇是一身排骨,而胡永华则是矮胖矮胖的。他们两个和林海涛都在一个学校读书,林海勇二年级,胡永华和林海涛同学。
“海涛哥,快来耍啊,你一天到晚都捧着本书,不嫌累啊?”正当林海涛读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忽然听到林海勇在喊他。
“我不玩。”林海涛头也不抬,简短而明确地拒绝了。
“哥,真的好玩嘞,你就来参加吧。”林海勇继续叫他。
他们会做什么游戏呢?林海涛虽然没有过去,但还是把书放下,好奇地把眼睛扫过去,一看之下,顿时就提起了兴趣。
只见林海勇和胡永华把短裤脱掉了,露出了小鸡鸡,只听胡永华骄傲地喊:“我的鸡鸡比你的大,我的最大!”
“你们想干什么?”林海涛看书也累了,把书一扔,就跑了过去。
“我们在比鸡鸡。”林海勇简单地说,胡永华则瞥了林海涛一眼,挑战似地说:“林海勇已经输给我了,林海涛,把你的鸡鸡放出来,我们比比!”
林海涛虽然没有掏出自己的鸡鸡,但已经看到胡永华的鸡鸡比自己的大,就摇了摇头。
“不敢了吧,你们林家人都是孬种!”胡永华轻蔑地说,拖着三寸长的鸡鸡,一大步耸到林海涛面前,突然伸出手来,一爪就拉住林海涛裤子,那时候坪寨村很落后,农村人连皮带也不栓,就用一根布带,打个活结,算是皮带,因为天热,都拴得很松,是以胡永华很轻易就把林海涛裤子剐了下来,露出两寸长的小鸡鸡。
胡永华把自己的鸡鸡抵住林海涛的鸡鸡,伸出个小指,比划着,嘴里洋洋得意地说:“我说嘛,还差一个指头呢,没我的长,也没我的大,你们林家人都是小鸡鸡!”
胡永华所说的一个指头,指的是指头的宽度,很明显,他的鸡鸡确实比林家两兄弟的长,也更大些,而且,他无形中提到家族,在他们坪寨村,主要是三大姓,林姓最多,其次是付姓,再次就是胡姓,家族荣誉,哪怕在孩子从小的时候就从父母口中继承下来,这样一来,他们比的不是几个孩子的鸡鸡,而是家族荣誉了。
林海涛受不住了,大脑急速地运转着,怎么才能把胡永华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略一思忖,有了,就提议换个比赛方式,“大有什么用?我们比试下,看谁撒的尿最高?”
“比就比,谁怕谁啊!”胡永华不屑地说。
“好,海涛哥,你要为我出气啊!”林海勇怂恿道。
只见两个人并排站在石头上,手抓着小鸡鸡,林海勇喊着一二三开始,然后一齐用劲撒尿,尿液拉长的弧线在强烈的阳光下呈现出五彩缤纷的姿态,两个人的脸都挣得通红,可尿还是只到脖子那么高。林海涛着急了,知道自己的鸡鸡比不了胡永华大,这一项可不能输,要为他们林家兄弟甚至林氏家庭争气。
在这紧要关头,只见林海涛鼓足力气,身子直往后仰。
林海勇在一旁禁不住喊起来,“海涛哥,你的高,再高点,再高点!”
林海涛于是身子再最大限度后仰,那尿就差不多成一条直线直冲上天,好笑的是,尿回落下来,刚好滴在他自己的脸上。
“我赢了!”林海涛一边品味着自己的尿液,一边兴奋地大叫起来,然后人就从石头上滚下去了。
“啊!”突然一声尖叫,从不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几个人抬眼过去,只见河的那边,一匹白马上,驼着两袋子粮食还是什么,拉着马走在前面的,是他们村的支书付全友,他们那里交通不便,运输就是人背马驼,象他们几家家庭条件差的,没有马,而村支书家条件好,走哪里运送东西,都是他那匹健壮的白马。
一个小姑娘躺在马的后脚边,就是付全友女儿付小美,不用说,她和父亲一起出门,父亲牵马,她骑马,这下子,敢情是从马背上跌倒下来。
几人离得并不远,听到付小美的叫声,同时回头过来,见此情况,林海勇和胡永华大吃一惊,赶紧提上裤子就跑,特别是胡永华,虽然年纪小,步子却着实不慢,很快就没了影子。
而林海涛就惨了,刚刚从石头上滚下来,可能受了点轻伤,脚一拐一拐的,一边提裤子,一边想跑,跑了几步,跑不动了,干脆不跑了,对着付小美做了个鬼脸,准备慢慢走开。
“呜呜,爹爹,我的腰闪断了,呜呜,痛死我了。”付小美哭着叫道。
付全友已经把马牵站住了,赶忙跑过来扶女儿,边扶边责怪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好好的骑个马,怎么会摔下来呢?”
“哎呀,我好痛哟。”父亲的手刚搭上她的背,她就叫唤起来,咬着牙齿,用手指着前面,“就是他们在比……”她的脸红了起来,“人家不好意思看,蒙上眼睛才摔下来的嘛。”
“他们?”付全友顺着女儿的指看去,已经没有“他们”,那两个早跑没影了,只有林海涛,因为紧张,裤子才提得一半,蛋蛋还在一甩一甩的。
付全友一下子明白了,对着河对岸大声吼着:“林海涛,你这个小免崽子,害我姑娘跌倒,老子要你好看的!”
见付全友已经看到自己,林海涛知道糟糕了,好不容易把裤子提上去拴好,淌着水走了过来,低声说:“付伯伯,我……我不是故意的!小美,伤到哪里没有?”
“我的腰杆好像闪断了……哎哟,都是你……”付小美边哼边责怪着,脸色红红的,眼睛幽怨地定在林海涛脸上。
付全友已经不耐烦了,嘴里说:“小美,你再忍耐一下,马上到家了,回家爹给你请医生。”他把女儿再次抬上马背,指着林海涛,铁青着脸,喝斥道:“你个龟儿子,给我听好了,你们不好好做正经事,那么老子告诉你,你也别想读书了!”
“爹,你怎么能这样呢?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就别怪小涛了。”付小美双手扶在马背上,回头瞟了林海涛一眼,脸色依然绯红着。
不过林海涛可顾不得看她,心里在想,不就摔了一跤吗,我怎么就读不成书了?
就在他将信将疑的时候,付全友已经牵着马走了。
而今晚的一切告诉他,村支书可不是说着玩的,他,真的要被辍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