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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临走时，他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谭伯身高将将过了?米七，被岁月压弯了脊梁骨，看着就更矮了，但因为年轻时卖过力?，身板倒还彪悍结实。

孤灯下，这么一个孤单人影，莫名令人安心。

回到家里，谢岚?百无聊赖，想到白天丁璃跟他说的话，突然有点冲动去天涯上搜搜?己跟穆昆的那个帖子。然而他在电脑前坐足了五分钟，搜索栏里已经打上了穆昆的名字，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己的好奇?，一个字一个字地又清空了。

走进浴室，打开冷水，把浴缸放满。

他脱掉衣服，深吸一口气，再次沉入水中。

忘记了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个习惯，谢岚山合目躺在浴缸底，紧闭?门，控制呼吸，?己与?己角力。

水底闭气看似?人都会，其实是?门需要技巧的功夫，既要撇开杂念，忍受痛苦，又要探索极限，全神贯注。

闭气超过五分钟时，谢岚?能明显感受到?己心率下降，血压发?变化，但他的意识仍很清明。

只有濒临死亡的时候，他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卧底时期的那段经历，不去想枪支、毒品、吸毒过量的妓女或者横死街头的少年。

还有，那个屡次出现在他梦里的、浑身是血的?人，似乎就是某个惨死在穆昆手下的受害者。

谢岚山刚回警队时风光过一阵子，队里的宣传文章把他吹得神乎其神，说他是一柄直插毒窝的尖刀利?。甚至不止一家的影视公司找上?门，想把他的经历拍成电影。但谢岚山一点没有英雄归来的荣耀与自得，只有逃离地狱后深深的茫然与余悸。

得益于警校里的刻苦训练，谢岚山是派出去的几个卧底里最快&ldo;出人头地&rdo;的。他稳重沉默，办事牢靠，打起架来从不惜命，还十项全能，能飙飞车、打狙击、扛火炮，所以很快受到赏识，跟上了穆昆底下的一个小头目。

在距中缅边界不到三公里的小城里，谢岚山跟着小头目在酒吧厮混，几杯烈酒下肚，那个小头目就跟人起了冲突。

起因是看上了一个显然未成年的女孩，对方却不肯从他。拉扯间，另一个显然未成年的男孩自称是女孩的朋友，跳出来打抱不平，骂骂咧咧的。

穆昆的手下都是属鬣狗的。小头目对女孩尚有怜香惜玉之心，对那一副混混打扮的男孩就毫不客气了。见小头目要拔枪，谢岚山眼明手快，及时往他腕上一推，将枪撞回对方怀里，然后迅速抄起酒瓶，朝那男孩脸上拍了过去。

其实着力瞬间他稍有延迟，疼是当然的，但不会重伤，更不会致命。

小头目阴着脸道：&ldo;酒瓶都没破。&rdo;

谢岚山二话不说，手一抬，用自己的头把瓶给爆了。

&ldo;还不快滚!&rdo;回头冲男孩骂了两句粗话，他对小头目说：&ldo;大哥，算了吧，你是大人物，不值得跟这种小屁孩认真，你要想撒气，小弟奉陪。&rdo;

小头目看似已经被谢岚山劝住了，被谢岚山扶着往酒吧门外走，然而刚刚踏出两步，他突然拿起吧台上半截破损的啤酒瓶，往少年的脖子狠狠扎了下去。

少年躲闪不及，倒地时，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谢岚山。

远处隐隐传来警车声，酒吧内的毒贩们四散如鼠。

只有谢岚山怔在原地，秒之后，他本能地反应，脱下自己的t恤，撕扯着给少年包扎伤口。

那少年死死拉住谢岚山的手，满眼是泪地喊他，求他：&ldo;大哥……我也是……也是中国人，救我……&rdo;

颈部左侧的大动脉被划破了，少年一开口，血就喷涌如注，溅了谢岚山满脸。

那小头目在他身后骂：&ldo;谢岚山!你他妈想被抓吗，磨蹭什么?!&rdo;

但谢岚山不为所动。他将少年的左臂举过头顶，用专业的三角巾包扎法替他压迫止血，他用尽全力，按压少年的颈椎。

但血仍然止不住。少年的眼神渐渐涣散，呼吸趋于停止。

直到警方的子弹擦过耳边，另一个毒贩将他推搡上车，大骂道：&ldo;蠢货，人都死了!&rdo;

&ldo;倒看不出来，你还是活菩萨!&rdo;摆脱警车的追击之后，小头目拿枪顶住了谢岚山的前额，恶狠狠地看了他半晌，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ldo;要不是穆昆点名要见你，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你。&rdo;

谢岚山浑身是血，没说话。他已经习惯了在这种时刻沉默。

&ldo;搞不懂，穆老大为什么要见他?&rdo;同车的另一个毒贩不服气。

&ldo;能打，还打得好。&rdo;小头目到底还是惜才的，&ldo;能在雨林里潜伏三个小时，满身蚂蟥一动不动，然后一转身就单挑三个特警，你个畜生做得到?&rdo;

&ldo;打得好?&rdo;那人鼻子里哼出一声，&ldo;我看是长得好吧。&rdo;

谢岚山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带去见了穆昆，第一次见面，当着他的面，穆昆用左手亮出一把华丽的长军刀，反身一刀，就划开了一个女人的咽喉。

他是左撇子，动作干脆利落，是个使惯了刀的。

当时谢岚?离这?人不足?米远。

用舌头舔了舔刀上鲜血，穆昆将长军刀收入刀鞘，接着从身后轻搂住谢岚山的腰，贴着他的?朵呵出一口湿暖的气息，笑说，听说你昨天想这么救一个人，你看，这不白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