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帆比楚晗高半个头,靠近时身子恰好挡住了窗外的大片阳光,罩在墙上形成浓重的阴影。楚晗平静地迎上宋子帆的目光,道:“你错了。外形能通过金钱改善,内里的品质却是连金钱也无法改变的。有些人虽然穿得光鲜亮丽,内里却恶毒得连乞丐都不如。这一点,相信你深有体会。”
”哦,是嘛。”宋子帆勾了勾唇,突然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说:“唉,表哥还是喜欢以前的你,稍微逗一下就吓得泪流满面,不像现在,就跟个冰块儿似的硬邦邦的。你这么冷漠,表哥可要伤心了啊。”
楚晗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道:“说完了吗?没别的事麻烦让一下,别挡路。”
宋子帆愣了下,看向楚晗的目光幽深了几分。他不动声色地拦住楚晗的去路,说:“今天可是你母亲的大喜日子啊,楚晗表弟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楚晗沉默地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不见变化,垂在身侧的双手却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宋子帆勾了勾唇,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哦,也对,姑姑已经是第三次结婚了嘛,估计你什么新鲜感都没有了,嗯,这也能理解。不过听说你以后要跟着姑姑一起搬到傅家,我很好奇你这个拖油瓶以后应该要怎么自处?不会觉得尴尬吗?”
说完,宋子帆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空旷的走廊回响着他刺耳的笑声。
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楚晗有些嘲弄地想着,对这个人的厌恶几乎到了无法掩饰的地步。他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语音清晰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然没有什么长进,净爱干些损人不利己的无聊事儿。”
闻言,宋子帆笑容一僵,看向楚晗的目光隐隐有了怒意。
楚晗没理会宋子帆的情绪变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从我刚回到宋家的那天起,我便知道你对我抱有很深的敌意。这很正常,毕竟我和我母亲就像一对外来者,消失多年却又突然回来,而且还很有可能会威胁到你的父母在宋家的权势和地位。你的双胞胎哥哥毫不掩饰对我的讨厌,但这仅仅停留在言语上的打压,在行动上他并不屑于对我做什么。唯独你,从我回到那个家开始你便处处针对我,甚至还带头在学校欺负我,让同学们跟着你一起孤立我。最过分的一次,你甚至把我推进了湖里,差点让我被淹死。小时候我并不懂,明明你是我的表兄,明明我并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为什么你却对我抱有那么深的恶意?但现在随着长大,我渐渐懂了——”
他顿了下,突然提高了声音,说:“败类想做坏事是不需要理由的!你这样的人就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比这世上最肮脏、最恶臭的污水还要让人恶心!我为有你这样一个表哥而感到羞愧!请你以后别再跟我说话,听到你的声音我就觉得恶心!&ot;
“你你竟敢这么对我说话!”
宋子帆气得脸都红了,下意识地伸手,就像以前一样想掐楚晗的脖子,但这一次还没碰到便被楚晗冷冷地拍开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表兄,说:“你刚刚也说了,今天是我母亲的大喜日子,来参加婚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因为你而让婚礼出了什么差错,我相信不止我的母亲和继父,你的父母也不会让你好过。”
轻描淡写地说完这番话,楚晗没再看面前的人一眼,绕过他便径直离开了这里。
望着楚晗清瘦的背影渐渐远去,宋子帆眯了眯眼,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他狠狠地啐了一声,骂道:“呸,死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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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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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突然响起重重的敲门声,房间里的人俱是动作一顿。宋蕙如皱了下眉头,然后示意其中一个女佣去开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喘着粗气的楚晗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大概是跑着过来的,额头上还流着细汗,往屋内快速扫视一圈后便将视线锁定在宋蕙如身上。少年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神透着古怪。
“我有话要对您说。”
宋蕙如沉默地看了门口的少年一眼,然后朝正帮她整理婚纱的几个女佣说道:“你们先出去吧,四十分钟后再过来。”
“是。”几位女佣异口同声地应道,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平静。她们目不斜视地从楚晗身边经过,一言不发地退出了房间。
“有什么事吗?”
宋蕙如漫不经心地说,淡淡地瞥了楚晗一眼便收回目光,然后继续拨弄白色的头纱。宽大的全身镜映照出她穿着婚纱的窈窕身影。
窗外的大草坪上密密麻麻地站着身穿黑色西服的工作人员,现场已被布置得七七八八,咋眼望去处处洋溢着婚礼的浪漫与喜庆。而静谧的房间里,身穿华丽婚纱的新娘表情淡漠地站在全身镜前,看不出丝毫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欣喜。
表情淡漠的美丽新娘与充满欢乐的婚礼现场仿佛构成了一出荒诞滑稽的默剧,更为可笑的是,戏中人竟是自己的母亲。
童年的记忆此时突然在脑海中不断地翻涌,渐渐映出父亲有些模糊的面容——临行前带着笑意的脸庞、倒在血泊里的血肉模糊越是回忆就越是觉得难受,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了楚晗的脖子,让他感到窒息般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