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少游忽然沉声道:“这雨不知会下到什么时候,玄国使团的人明日会准时到达么?”
卫寒道:“他们昨日就已到了河宁,之所以明日才进京是要择一良时。”
夏辰知道河宁县离此不过百里,而这一路上路途都很平坦,就算顶着雨速度会慢些,一个多时辰怎么也到了,不过海崚王会冒雨进城么?
岑少泽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哥、表哥、卫寒、辰儿,休息吧。”大不了就是一死,能有这样的亲人朋友,他死亦无惧无憾。
淅沥的雨声忽然停了,夏辰猛地坐起身,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她松了口气,她真怕自己睡过了头。
穿好衣服她推开门一望,天空呈现出一种灰白色,看上去说不出的宁静,风中夹杂着点点水星,像是下着极小的牛毛细雨,又像是下了很重的晨雾。
理了下头发来到岑少泽住的院子,满院的翠竹散发着清香,一道白色的身影伫立在门廊下,似乎在细数着房檐上的水滴。
夏辰暗想岑少泽纵然有锦绣公子的美名,纵然已是一位翰林学士,到底是个大孩子,面对这样一件关系重大关乎生死的事,没有被吓倒压垮已属难得。
这时西厢的门开了,卫寒和岳飞云走出来,他二人衣齐发整,显然也早醒了。
岑少泽看了他二人一眼,眼却落在刚走到院中的夏辰身上:“怎不多睡一会儿?”
夏辰道:“经过一夜。想看看你们可想到这计划中是否有疏漏。”
卫寒深吸一口气:“我只担心没机会单独见海崚王。”
夏辰点点头:“是啊,毕竟负责接待的人是康王和礼部众官员。”
岳飞云道:“卫寒,海崚王下榻处的安全不是由你复责么?你可以以寻问他是否满意,或是有什么特殊要求为由见他一面啊。”
夏辰道:“如果海崚王不注重这些,让别人与卫寒接洽此事,还是见不到啊。”
岑少泽道:“顺其自然吧,卫寒放轻松些。”
夏辰这才注意到卫寒的脸色与以往不同。出奇的平静。而他的手却一直紧握着,她忽然意识到卫寒所承受的压力绝不比岑少泽小,事关挚友生死。实在比只关自己还要令人紧张。
“卫兄,你这样不等见到海崚王自己先被压垮了,你平时那股子拽劲儿都哪去了。”
卫寒苦笑道:“辰儿,我有生以来从没这么怕过。”
夏辰快步走到他身前。伸手在他的耳朵上重重拧了一把:“岑大哥都不怕,你怕个什么。就算这事不成,我们不是还有后招么!”其实所谓的不行就杀了海崚王更不靠谱,但现在让卫寒拼上一命却比让他去见海崚王容易,因为让他陪岑少泽承担实在比让他承担岑少泽的命运来得舒服。
“你干嘛。疼啊!”卫寒捂着耳朵哀嚎。
夏辰露齿一笑:“你很闲么,还是你穿这身衣服去迎接海崚王就成?”
卫寒像是被火烧到屁股似的掉头便跑,边跑边道:“等我好消息。”
岑少游与卫寒在院门处擦肩而过。他怔了一会儿道:“我实不能对他期望太高。”
夏辰笑道:“少游大哥是不是把卫寒亦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看待呢?”
岑少游淡淡一笑:“是啊,他和少泽自小相识。我也算看着他长大的,虽然他二人性格迥然,却一样的令我不放心。”
岳飞云道:“可在别人面前,你总以少泽为傲不是吗?你也应该相信卫寒。”
岑少游像是自言自语地道:“那海崚王小小年纪担此重任必然不是一般人物。”
入城的主大道两旁大云国禁卫军整齐地排成两列,康王的车辇缓缓经过,后边跟着众官员和一队身着一色银铠甲的禁卫军。
城门已打开,玄使团准时抵达,队伍中没有马车,一色的轻骑快马,队伍前头十六名身材特别壮硕身着皮甲,头发结成数根辫子的护卫分四列方队开道,他们身后一黑一红两骑骏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