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前几朝的积累,加上本朝的扩建,大燮的皇宫很是巍峨壮阔,按照不能赶超天帝的一千间天宫的惯例,足足建了九千九百九九十九间半。
正午阳光正好,金灿灿的阳光投诸在飞檐斗拱、朱墙碧瓦之间,越发显得紫傲城富丽堂皇、雄伟宽广。
凌遥借故支开了跟在身边的采菊等皇后派来的宫女,独自一个人往乾清宫走去。
凌遥沿着青石板路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当发现眼前的宫室与自己方才经过的那几间都差不多时,才不得不颓然承认自己迷路了。
她以为有安阳带自己在这后宫中走过几遭,只多少能认识一些路的,没想到这个皇宫实在是太大了,安阳带自己逛过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今日她不过多走了一些,就彻底迷失了方向。
略显狭窄的巷子两边朱墙耸立,凌遥凭着感觉一路向前走,不久之后眼前出现了一间宫室,两边墙上的墙皮已经斑驳剥落了,朱色的宫门却洞开了一隙,上面的匾额摇摇欲坠,写的是“怡春宫”。
凌遥心下诧异,走上前去透过门缝往里面看去,只见院中荒草萋萋、屋顶上瓦片零落,这个宫室显然是荒废已久了,可是为何这个宫门却开着?是何人在里面?
她想起安阳曾经介绍说这些没人住的宫室平日里其实也安排了宫人定期洒扫的,不过那些宫人大多疲懒,大都是随意收拾一二应付差事的。
那么很可能是负责洒扫的宫人进了怡春宫,她只消进去问一下,便能找到出路了。
凌遥打定了主意,便从洞开的宫门间闪身踏进了怡春宫。
宽阔寥落的院子里没有人,她一眼看见正殿的门开着,于是径直向正殿走去。
跨过正殿的门槛,一股浓烈的灰尘味道呛得她小声咳嗽起来,里面桌椅板凳俱全,却都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土,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过了,却能够看见一串脚印直通后面的寝殿。
凌遥心中诧异,这个宫人连正殿都不屑于打扫,却去寝殿干什么?不过她既然都进来了,还是跟着脚印往寝殿走去。
寝殿的门也是虚掩着的,凌遥轻轻地一推便开了,她踏入寝殿,这里更是久无人打扫,阳光在空气中打出了一道道光柱,无数细小的灰尘在其中肆意飞扬。
寝殿的外间也如前面的正殿一样处处蒙着厚厚的灰尘,凌遥脚步轻盈无声地落下,转过屏风到了里间。
“谁?”忽然一个清越的男声响起,带着几分警惕地喝问了一句,听那声音,竟是从里间那张床榻间传来的。
凌遥抬起头来,只间那破旧的床边竟然坐着一名青年男子。
凌遥还未及回答,那个男子已经站起身大步走了过来,只见他身着帝都戍卫营的软胄铠甲,身后一袭纯黑色的披风因为疾步而出在空中舞动着,越发衬得他星眉朗目、英武不凡。
——这个莫名出现在废置宫室寝殿中的男子,竟是凌遥的前婚夫婿、五皇子沈翊涵。
她本就是想去找他问问戍卫营对昨晚行刺事件的调查情况的,却不想在这里遇见了他。
见到凌遥,沈翊涵也愣了愣,才疑惑道:“杜姑娘?”
凌遥收敛了心思,低头行礼道,“见过五皇子。”
“免礼。”沈翊涵点头,复又问道,“杜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若琪无事闲逛,不想迷了路,就走到了这里。”凌遥低着头如实回答,又反问道,“却不知五皇子怎么也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母妃曾经的寝宫。”沈翊涵皱着眉头低声答了一句。
“赵妃娘娘的寝宫不是安和宫么?”凌遥顺口反问道。
沈翊涵闻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才回答道:“母妃最先是住在安和宫的,后来迁到了这里——你怎么知道母妃曾经住过安和宫?”
凌遥一愣,那双乌黑漆亮的瞳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竟让她一时想不到搪塞之语。
她心里“咯噔”一声,暗骂自己思量不周。
沈翊涵已故的母妃曾住在安和宫,是四年前两人婚前通信时沈翊涵在信中告诉自己的,她也不曾想过四年过去了,自己对他的话竟还如此记忆深刻,以至于顺口就说了出来。
沈翊涵盯着她的目光里面有浓浓的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