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范正章与孙梅对未来进行着无限憧憬的时候,范正纹却陷入了两个极大的麻烦之中。
那时范正章刚刚接到到农场报到的通知,正收拾行装准备动身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范正纹的电话,并让他迅速去一趟。从姐姐的口气,范正章已经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果不其然,当他刚刚来到范正纹身边,姐姐便递过一个牛皮纸的信封。打开信封,是一张照片:姐姐站在窗口往外扔一个白色东西,身后沙发上是一副痛苦扭曲神情中的绝望的欧阳旭。没有一个字,只不过在照片的背后,有拍摄的时间,那正是欧阳旭死亡的时间。而那张照片的背景,一眼便可看出是欧阳旭的客厅。
那是我扔药时被拍下来的,范正纹声音中明显带着难以止住的颤抖。
范正章也一下子吓蒙了,这是谁拍的呢?他寄这张照片是想干什么呢?是想讹钱?还是想毁掉姐姐?这太可怕了!随着他的思索,他拿着照片的手开始越来越快地抖动。而脑子里除了恐惧外,他发现竟然没有任何答案。这是怎么回事?
屋内一阵令人战栗的沉默,似乎欧阳正从照片上走出。范正章浑身一颤,一个相似的场景‐‐欧阳旭出葬前欧阳屋内的&ldo;闹鬼&rdo;场景像一股冰水突然袭入范正章的身体:肯定是那个神秘的黑衣女人!
到此时,他不得不相信,那个女人肯定进入了欧阳旭的房间,而且还打开过电脑。她不但知道欧阳旭在电脑中存着的东西,并且要寻找的东西肯定就是欧阳旭记录下来的范正纹在官场上往来的证据。
可是,她是谁?范正纹无助而恐慌地问。
是啊,她是谁?她到底跟欧阳旭是什么关系呢?她怎么恰好发现了他们的争吵,然后就及时拍了照片?她怎么会有欧阳旭家的钥匙?她为什么敢冒险溜进欧阳旭的房间寻找东西?她为什么要把这张照片寄给她,又不表明自己的目的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范正纹与范正章姐弟搞得心惊胆战。看来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并且正在对范正纹做着危险的事情。只是她躲在暗处,他们看不见她,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她。尤其可怕的是,他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出手,以及她做这件事情的目的。电影电视中出现的情节,他们姐弟俩遇到了。这简直是一件让人不知所措的事情。面对看不见的敌人,无论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范正章,还是在机关里多年应付尔虞我诈的范正纹,他们都陷入了极端的无助和惶恐中。但是,有一样事情,他们都非常清楚,他们绝不能听任事态如此发展下去,他们需要采取措施,来应付有可能发生的也许更为糟糕的情况。
商谈不了了之,既没有找到有效的应付办法,也没有分析出他们面对的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最后,姐姐带着无所依从的口气说,正章,把房子卖了或者出租了,我不愿再看那所房子。也许里边住了人会好些。
中国有句古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放在现在的范正纹身上尤其如此。照片的问题在脑中像一把高悬头顶的剑让范正纹恐惧不安的时候,又一件糟心的事情发生了。这是个深夜的两点,范正纹因照片的事又一次陷入失眠的状态。虽然脑中不停地驱赶那些照片,但事实上眼前却一刻不停地浮现着那个场景:疯狂的争吵,扭曲的面容,欧阳旭的苍白,范正纹的绝望都像一个个清晰的幻灯片在脑中、在眼前徜徉。周围的静寂、黑暗,以及无边无际伸展的夜恰成了一个恐怖幻灯片的背景,而自己与欧阳旭却是片中主角,确切地说一个是凶手,一个是受害者。自从丈夫死后,这样一个结论是范正纹既不敢面对,也不敢想的。但越不敢想,往往一到夜深人静时,便会不停地想。她看见欧阳旭满脸的嘲笑,看见欧阳旭全身劣质的服装,还看见欧阳旭无所顾忌地辱骂。当欧阳旭最后一刻露出恐惧的眼神在范正纹的眼前闪现时,一声凄厉的尖叫突然从某个角落穿过眼前的画面,进入范正纹的耳中。范正纹一瞬间突然从床上坐起。在她判断这声尖叫是来自自己的幻想,还是来自房内某个角落时,一声接一声的哭叫又陆续传来。她终于反应过来这一切不是幻觉,而是女儿严严房中传来的声音。
这已不是第一次了。自从欧阳旭死后,严严突然变得沉默下来。范正纹一直认为那是失去亲人所带来的暂时悲伤。但是时间一天天过去,严严仍然沉默着。似乎是为了弥补白天的沉默,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在晚上做噩梦,并且常常在噩梦中惊吓至醒。但是,今天的尖叫声却分明与往日不同。范正纹打开女儿房间的灯,冲到女儿的床前,试图抱住正在抽泣的严严的头,但却被严严猛地推开了。严严在哭叫的同时,嘴里却在含混不清地说着,你是凶手,你杀死了我爸爸。
范正纹一开始没有听清女儿哭叫的话,但当女儿泪流满面地喃喃重复这句话时,她一下子吓得毛骨悚然起来。她再一次冲过去,捂着女儿的嘴,半是央求半是恐吓地说:严严,严严,清醒一下,你在做梦。千万不许乱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严严,你看看妈妈,你看看呀!
我不看,我不看。严严闭着眼睛,任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同时一边用手推着妈妈的身体,一边继续哭喊着说,我看见爸爸了,爸爸说你藏了他的药,你害了他,我恨你,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