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大夫回来了,一手拿着没开封的葡萄糖吊瓶,一手拿着一个鲜红欲滴的苹果。司峻想起那时候他就是看着对方削苹果的模样忽然有了&ldo;食欲&rdo;,流氓一样凑过去把童佑茗给强吻了,极其的臭不要脸。
‐‐所以这辈子他还会爱上他,是吗?
他看着小实习生给他换吊瓶时不自觉偷看他的眼睛,就那么直白的望回去,如愿以偿的发现了童佑茗讪讪弯起的嘴角。
&ldo;您,&rdo;他没话找话,&ldo;想先喝点水还是吃点什么?&rdo;
&ldo;吃你。&rdo;
&ldo;……司先生。&rdo;
‐‐答案当然是,没错。
吃完了小童大夫的爱心苹果,司峻心满意足的长出一口气,用插管子比较少的那只手够过床头的报纸。
可因为随着岁数增长而进入了人生阶段的另一个角色,再加上多年积攒的习惯使然,他脱口而出的下一句就是,&ldo;有老花镜吗?&rdo;
童佑茗匪夷所思的看着这个不到三十岁就要老花镜的男人。&ldo;这个真没有。&rdo;
司峻差点儿给自己一嘴巴。这一时半会儿还脱离不了司大爷的设定,要啥老花镜,要啥自行车。
为逃避这种诡异而窘迫的气氛,他默默展开手里那一摞粗糙的纸张,看着二十年前的版面,感到格外亲切。
楼下广播放的歌曲也是&ldo;好早以前&rdo;的了,五十多岁的他到后来再也不想主动去理解那个日新月异的世界,虽然称不上老顽固,他倒是肯承认,自己多少是有些念旧的。
连这房间里的医疗器械也是。二十年后科学发达得几乎没有治不好的病,而司峻到后来看个病身旁都无人陪伴,每逢去医院还会感到心底里一阵旧疾复发般抗拒不住的隐隐作痛。
治不好的是心病,念旧念的是故人。
只是他几十年来从未告诉过童佑茗,他在想着他。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恨纠缠了十余年,司峻有钱有势,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可他就是仗着童佑茗对他的死心塌地,三次出轨,所以当童佑茗三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心如死灰,顺从家人的安排娶妻生子,从此再不过问关于司峻的一切。
‐‐能在一个人的生命里沉浮十年,留下的痕迹哪怕一辈子都抹不干净。而自己究竟是如何把一个人伤害到这种地步?
童佑茗正坐在自己面前。年轻,真诚,无所畏惧。
这时的他还没有爱上司峻,没有为了他几番回头而委屈自己。
‐‐我对不起你。
好在有这一生,能把他欠他的这一句尽数偿还。
&ldo;司先生?&rdo;
童佑茗被那露骨又莫名歉疚的眼神看得整个人都不太好,正想喊个精神科的同事来看看,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第3章
童佑茗从骚动中分辨出了争吵的声调。
他反应敏捷一下子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沉下脸伸手在司峻的被单上拍了拍算是打招呼,转身大步跨出门外。
这种胡闹的戏码隔一段时间都会在医院上演一遍,他们明白改变不了现状,只好最大程度的自我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