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童把饭菜往他跟前推了推:“刚到的时候吃了炒饭,现在不饿。鸡腿给你?”
张思琦一听便毫不客气地把鸡腿夹走,顺便劝道:“多少吃点,晚上容易饿,教导员那里可没零食。”
“啊?”周童看着堵威凑过来在自己盘子里挑鱼块和鸡蛋,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今晚不是睡他们宿舍么。”张思琦啃着鸡腿说:“他、向老师、涂大爷住一个宿舍。不过涂大爷经常不在。”
“向老师涂大爷?”周童对这些称呼表示迷惑不解。
坐在对面一个叫武炜的干预小组队员向他解释道:“大家私底下给他们起的外号。老向嘛,唠唠叨叨,经常当和事佬,我们都觉得他像个班主任。涂队一般不管事,神出鬼没的,不是到处瞎溜达就是捣鼓他那几盆花,钻石王老五,后台貌似很硬,家里总给他安排相亲,不过在队里这一年多,一个成的都没有。”
武炜边说也边在周童的盘子里挑挑拣拣。周童听他口音十分熟悉,于是问道:“你是江洲人?”
武炜先是不明:“对啊。”跟着顿悟:“你也是?!”
周童笑了笑,用家乡方言回了他一句。
“我靠!他乡遇故知啊!”武炜当即拍下筷子跟他握手:“我就说,这么大一个北临,怎么可能一个江洲人都没有!”
周童指着正在跟人聊天的闻阅给他看:“我大学同学,也是江洲人。”
武炜情不自禁道:“看到没有,江洲就是这么人杰地灵,我们江洲人都是一表人才。”
霎时间,整张桌子的人都向他投以鄙视的目光,仿佛是说:“不包括你吧?”
武炜满不在乎地招呼周童:“改天叫上他,我请你们喝汽水!”
周童笑着应了,又接着继续刚才的话题:“教导员呢?他没有外号吗?”
“没有。”堵威抢着回答:“我们还没有找到他的槽点,你跟他住的时候记得多观察啊,回来告诉我们。”
周童:“”
特勤大队的管理气氛比其他地方轻松太多了。新兵连规定吃饭时间只有二十分钟,并且不准交头接耳,这里吃了快四十分钟,还添汤的添汤,闲聊的闲聊。方建华也端着碗坐在队员中间,乐乐呵呵跟大家打成一片。
奚杨跟向宇坐在一起,一份饭菜吃得粒米不剩,汤也喝得干干净净,桌上一点残渣都没有。时间差不多了,向宇起身组织大家安静:“今天有两位新战友加入,鼓掌欢迎一下。”
口哨声和掌声同时响起。周童和闻阅隔着几张桌子站了起来,一起向大家敬了个礼。
向宇接着说:“新战友自我介绍一下吧!”
话音刚落就有人喊:“姓名、年龄、星座、已婚未婚、王者打什么位置,家里干什么的,有几头牛羊几亩地,全都要说哈!”
起哄声中,闻阅朝周童眨了眨眼睛,示意由他先来。
周童有些腼腆地站了出来,顶着一众好奇的目光,镇定下来洪亮答道:“周童,今年十九岁,天蝎座,目前单身”
搞不懂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周围发出了一阵哄笑。周童有些难为情地接着说:“王者打得少,一般都补位,吃鸡玩得多一点。”
这下哄笑变成了爆笑。张思琦伸着脖子望了一圈:“妈呀,还好涂大爷不在。”
面对这么多人难免紧张,周童一时忘了涂科强调的不准吃鸡的事,被笑得有些说不下去了。向宇朝众人训斥了几句,鼓励他继续:“说说爱好、特长,为什么当兵之类的吧。”
周围终于静了下来。周童停顿片刻又接着说:“我在大学学物理,平时喜欢看书,打乒乓球,其他就没什么了。”
“为什么当兵”说到这里周童有些犹豫,并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角落里的奚杨,见他低头沉思,一副完全没有在听的样子,便整理好思路开口道:“我的爸爸、哥哥都是消防员,我也想像他们一样,为他们热爱的事业做点贡献。”
堵威在一旁嘴快道:“了不起!他们都在哪儿?”
周童感受到闻阅向他投来了目光,似乎是在告诉他:“不想说就不说,或者撒个谎,没关系的。”
多好的朋友。周童心里一暖,鼓起勇气对众人说:“他们都已经牺牲了。”
刹那间,整个食堂里鸦雀无声,静得只剩心跳。与此同时,奚杨突然起身,对同样吃惊的向队耳语了几句,之后就低着头匆匆离开了。
牺牲。一个仿佛昭示了所有人归路的词语。从踏进这道门,穿上那身密不透风的防火服起,就随着一场又一场的大火烙印在了每个人的身上,留下一道无形的疤痕,看不见,却时时作痛,又无药可医。
气氛陷入冰点,对这里的每个人来说,无论是否经历过,都能深切体会那种切肤之痛,任何安慰的言语都苍白无力。
闻阅赶紧开口,将大家的注意力往自己身上引:“呃,到我吧。我叫闻阅,新闻的闻,阅读的阅,我爸希望我博学多闻,阅览天下,所以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巨蟹座,还没谈过恋爱,王者打gank位。特长是弹古筝,家里做一点小生意。如果有人想买船可以找我”
最后一句话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一阵稀稀拉拉的笑声过后,食堂终于恢复了最初的热闹。
简单的欢迎仪式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落下帷幕。晚上没有疯狂的体能训练,但还是有不少人很自觉地绕着训练塔跑步。周童和闻阅回宿舍取行李,顺便跟干预小组的其余队员相互寒暄了一阵,约好过几天一起打场乒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