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早,林家四口在两位媒人的带同下,准备充足地去镇上的陈家提亲。
秋水是个守旧的老镇,多少留着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乡方,何况林家的儿子与陈家的女儿,自身情况又相对比较特殊,所以有这样一手包办的婚姻也在情理之中。
这日,林鹿将林成打扮得整洁体面,帮他选了一套正式的黑色西服,又配了一条暗红色的领带。
衣服是全新的,是秋水镇上一家裁缝店的老师傅做的,按着林成的尺寸量身定制,一针一线尽是妥贴合身。
林成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浑身不自在,拉拉袖口,扯扯领带,一路上无数次和林鹿抱怨这身行头。
林鹿不厌其烦地好脾气开导他:“林成,今天是你的大日子,这样的衣着会显得隆重一些。”
当然,林成的智力只维持在四五岁小孩子的思想层面上,这种话他是无法理解的。
“姐,我什么时候能换下?”林成反复问。
“等到回了家,就能换休闲装了。”
“那我们回家吧!”林成拖住林鹿的手臂就要往回走。
林母嫌他事儿多,抓着他的手将他往前拉了一把:“你这孩子,别说些有的没的了,待到办完正事,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行吧!”
两个媒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暗自偷笑,心想林成还真是个傻子。
到了陈家的大门口,林鹿这才发现,他们一家也是严阵以待。
陈家虽然清贫,家徒四壁,但一张灰旧的八仙桌上摆着几盘瓜果和瓜仁,茶杯里倒着热乎乎的红枣茶,说明他们重视这门亲事。
他们虽说穿得算不上光鲜,但也能瞧出,应该是拿出了家里最好的衣服。
林鹿看着有些欣慰和安心,因为陈家的礼数周到,不比他们逊色分毫,她觉得林成与这样的人家结亲,今后的日子不会太艰难。
一个上午,冗长又繁锁,在媒人的调和下,该有的礼仪和规矩一点没少。
其间,林成和陈红红没有直接的互动。
陈红红是聋哑人士,她早就耳闻,父母要把她许配给林成。她与林成认识,一般大的年纪,林成虽说智商低于常人,但至少有自理的能力,而且为人老实,并不会做出格惹人嫌弃的举止,所以她是可以接受他的。
倒是林成,这半天下来,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出现在这里的。
他和林鹿坐在一条长凳上,跟着林鹿学样,林鹿喝水他也跟着喝水,林鹿吃了一块瓜,他也拿一块瓜吃。
十八万整的现金是临走前交到陈家父母手上的,它们被包在一张印着喜字的红纸里,红纸里里外外裹得严实,是林父从家里一路护着过来的,沉甸甸捧在手中。
对于这笔钱,林父直到现在还无法消受,他劳劳碌碌一辈子,打一出生都没赚到过这么多的钱。
林鹿简单解释过这笔钱的来龙去脉,只说是她和公司签了三年的合同,签合同之前和老板说了家里的情况,双方沟通下来,老板同情她家里的境遇,这才同意她提前暂支这笔钱。
林父母没见过世面,思想淳朴,林鹿说的他们全都不加怀疑。
离开陈家后,他们一行人在镇上碰到了回来参加杨小白婚礼的梁奇,他开着一辆七人座的商务车,见着他们,一一打过招呼。
上车前,他只是和林鹿简单问候了一声,接下来的时间,全部是在接受大家的赞美声。
梁奇是秋水镇的“镇山之宝”,念书念得最好,工作找得最好,他之于秋水镇,几乎可以算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是一个传奇,秋水镇所有家庭对于后辈的教育,全部以梁奇为榜样为标杆,他就是这里唯一一个大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小梁啊,你现在真的是飞黄腾达了,你不知道,你爸妈有多风光!”
“是哟是哟,走在镇上,你爸妈那是比村干部都受爱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