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溜快溜!”“……沆瀣一气”唐融表示,这很难评。她无聊地滑看手机。江北带杨舶去抓娃娃之后,少了一个噪声源,隔壁桌母女的对话,却是听得字字清晰。两人字正腔圆,还没有口音,想听不清都难。“养孩子多有意思啊,天天都有不一样的故事儿,你也不小了,不能天天只围着工作,没体验过抚养孩子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我觉得我现在的人生挺好的,自己赚钱自己花,不用依靠谁,也不用天天围着鸡毛蒜皮的小事转,养小孩会牵扯我太多精力,而且现在男的成分复杂,找个三观契合的正常人太难了。”吃瓜还是挺快乐的嘛。唐融心早就不在手机上了,跟着耳朵飘到了那两人的对话那——“怎么会?那都是个例!你没看刚才隔壁那桌,人俩小年轻带孩子不照样挺欢乐的吗?人家怎么就没你这么多毛病?”“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他们才是个例好吧……”沉默呵,它震耳欲聋!唐融不明白,为什么她上一秒还是吃瓜的下一秒就变成卖瓜的了……她麻利收拾好东西,拎上杨舶剩了半瓶的橙汁,在旁桌母女还没将话题完全转移到自己身上之前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江北凑到抓娃娃机前,握着滑杆,让杨舶去机器侧面“添一个视野”,想着“我装了物理知识的脑子一天不用就得报废”,测算好了距离,正要下爪:“哎我艹!”感觉腰被什么玩意捅咕了一下。再看时,机械爪已经回到了原处,什么也没带下来。唐融拎着橙汁桶,冷冷地盯着江北,懒得计较他刚才在杨舶面前“口吐芬芳”:“回家!”“哥哥姐姐,我到家了,谢谢你们。”杨舶开门进屋。“哦,不谢,那我们走了。”“这就走啦?”杨舶只是放下书包,换了个拖鞋,大门还没关。唐融和江北的交谈声被楼道拢了音,扩大了好几倍,传进杨舶家中。“要不你们留下来陪陪我吧,我妈下午四点才能回来,我一个人在家也挺无聊的。”杨舶扒在门框上,主动去拉看起来有点动摇的江北进屋,又招呼门口迟疑的唐融:“来嘛来嘛!”他家里不算大,简单的看不出风格的家具不算特别精心地陈列着,房顶挂着仿水晶质感的吊灯,沙发却罩着花里胡哨的单子。这算是栋老房子了,在邻着马路的非封闭小区里,关了窗还能听到隐隐的汽笛声。唐融换了拖鞋,踩着深色木质地板走到窗边。四楼几乎可以看到这小片区的全景,都是清一色的上世纪风格的老楼。又黑又粗的电线,像用抽丝了的钢丝球一样,先在电线杆上缠了几圈,而后耷拉着穿行在房与房之间。江北倒是没那么拘谨,拖鞋都不穿,踏着双深色袜子溜达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头后靠在沙发背上,举着手机仰头回消息。——“北哥,下午打球来吗?”——“不去,在帮人带孩子。”——“?”杨舶从乱糟糟的卧室里捡出他的作业,摆到餐桌上。他把皱皱巴巴马上散架的练习册摊到桌面上,左手支着小脑袋不情愿地动笔。沙发小,江北又坐在中间,左右挤挤虽是能坐三人,但唐融还是有点介意。她向屋子紧里头的小卧室看过去:大书柜,书桌上乱七八糟地摆着一堆杂物,形似卷子的废纸团从大张口的书包里掉出来,滚了一地。这应该是杨舷以前的卧室,只是他常年住学校不在家,被他弟弟占领了吧。“杨舶,我能进去看看吗?”“去呗去呗!”杨舶咬着铅笔尾,扬声应答唐融的话。唐融绕过地上零散的纸团走进屋内。房间采光并不是很好,只有一个朝南的小窗,还开在内嵌的楼檐下。从客厅就能看到的大书柜上整齐地摆着一排奖杯奖状。唐融也没走近细看,毕竟杨舶有个学小提琴的哥哥,他自己写作方面也有天赋,获奖多点多正常。唐融的目光下移,又被书桌下的床头柜吸引。红木色的双层小柜,老气横秋的,俨然成了杨舶衣服书本的殖民地,台面上还摆着张相片,被挡得只剩一角。唐融从一众杂物中把它拾了起来。背景是一片近岸的海海水拍上青黑色的礁石,白花向镜头方向迸裂。老爷子甩起来的鱼线像海蚕吐出的丝,配合着浪花飞溅的张力;杨舶捧着盛着鱼的塑料桶,冲着镜头大笑;杨舷伸手遮着四溅的水花,低头含笑。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是三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