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静。”林错身子往前一探:“你已经丧失了快乐的能力,不是吗?”这个时候,时静的眼泪已经汹涌成河,她压抑着却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酸痛无比:“别说了……别说了!”她忽然冲着林错大喊了一句:“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时静。”林错挺直了身体,声音也缓和了一些:“或许一开始你没想让她死,但她让你失去了你最重要的东西,你的宠物,前两天的宠物弃养新闻,被丢后遭受流浪狗撕咬而惨死的宠物,就是你的吧?一些爱宠人士已经找到了弃养人,视频我们看了,弃养宠物的人正是时锦文,但据我们调查,时锦文对猫狗毛发过敏。”直到这一刻,时静的脸色才因为激动和痛苦而显得涨红,跟她一开始的苍白无力相比,此刻她的脸色显示着一种病态的殷红。看时静情绪激动,两台风扇加持下她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薛文博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在审讯室里的人,双手被禁锢着,几乎每一个人,水杯递过去的时候都会紧紧的攥在手里。毕竟人的很多情绪可以通过手部动作看出来,激动,紧张,害怕,无一不是,而水杯,可以很好的掩饰他们内心的情绪。手上有了东西,时静长吸了一口气,有些平静了下来,她红着双眸:“林警官,不可否认你说的都有一定道理,但,这跟我有没有害她有什么关系?证据呢?哪一个父母离异的孩子不会经历这些?有人被标上失败品的标签,有人如我一样成为他们证明自己失败人生的作品,还有人父母双全却成为孤儿,这又如何呢,那么多人,都要因为这种原因去杀害自己的母亲吗?嗯?你在这里揭人伤疤,又想得到什么结果呢,是啊,你说的都是对的,但,我没杀人,我还是那句话,拿出证据。”林错沉默了几十秒,在这几十秒当中,她就淡淡的盯着时静,那双眼睛里有同情,毫不掩饰的同情。看的时静无名之火陡然而起。太讨厌了,就是这种眼神,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怜悯,恶心的同情,在她过去的人生里她看到过太多次了,每一眼都让她觉得如坐针毡,像是将她的自尊从头到脚扒下来,毫无尊严的曝露在众人面前。而她仿佛还在高声呐喊着,看呐,我的人生这么可笑,我还那么甘之如饴!去他妈的甘之如饴吧!她隐忍着,颤抖着拿起纸杯,喝了一口凉水。水杯刚刚离开嘴巴,就听到林错说道:“时小姐,有自残行为吧?”时静整个人僵住,她下意识的,根本控制不住的,扫了一眼自己被袖子包裹着的胳膊。真相时静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当伤痕暴露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遮掩着她最后的那一丝尊严的纱布也被彻底的扯了下来,那一道道的伤痕就像是她过去日子里最真实的见证,一痕一疤都是她的血泪。“你卧室洗手间的垃圾桶里,有带血的刀片。”林错看着她胳膊上的伤痕怔了两秒,然后重新盖上她的袖子:“时静,其实用不着这么惨烈的方式。”时静颤抖着,她好像也不会哭了,在她的身体里,更多的是氤氲而生的愤怒和绝望,她这前半生辛辛苦苦堆砌起来的表象,正在以一种她无法控制的迅猛速度倒塌着。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房子,现在连一处躲藏的地方都没有了,唯一的窗户也被关上了,她就像是一个苟延残喘的动物,在房门彻底关上的那一刹那,在漆黑无光的房子里胡乱窜动。“你懂什么?”她愤怒而又阴狠的看向林错,人前所有的温柔恬静全部化为乌有,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刀子没有落在你们身上,你们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我们的确不能感同身受。”林错看着她,目光清澈而又坚定:“但这世上,谁又没有痛苦?如果人人都用这么极端的方式,你觉得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我管不到那里去。”时静嘲讽着,冷冷的笑了一声:“警官,我能过好我自己已经倾尽全力,我没有时间想这么高深伟大的人生哲理。”事实上,大部分人是如此。林错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阿托品,你给时锦文的吧?”她看着时静说到,看到她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瞳孔猛缩,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声音依旧平淡:“你知道吗,时锦文知道你给她的维生素里,早已经换了东西。”时静整个人僵在那里,她失神一般的呆滞着,直到过了很久,才带着隐隐的,压抑的哭腔说:“不可能……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