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夏知蔷寡而无味的前半生里,最冲动,也最主动的一天,头脑疯狂至极,行为不可理喻。
今天的她,也不枉多让。
给半睡半醒的冯殊擦净露在外面的皮肤,夏知蔷对意识接近涣散的男人说:“外套挺脏的,我给你脱掉吧。”
过了会儿,她又说:“……哪有穿衬衫睡觉的道理。”
随后是:“洗不了澡,身上也该擦一擦嘛,你是医生,得讲究些。”
以及:“别动,皮带扣卡住了。”
最后的最后,引火烧身的夏知蔷被人凭本能反制住,想逃都逃不掉。三魂七魄被撞散了,刚才还很会胡扯理由扒人衣服的她,变得只会重复一句话:
“我、我错了,我知错了……”
冯殊做了一整夜难以启齿的、糟糕的梦。
梦里那个人主动得不像她,原本稍显圆钝的五官变得浓丽冶艳,缠得他失控。
被闹钟吵醒,他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环顾四周——只有一人的房间里,被褥平整,空气洁净,似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坐起身,胡乱揉了把头发,冯殊想,人还是不能太压抑自己了,久而久之,对身心无益。
这时,夏知蔷推门进了来。
她穿一件长袖薄针织和及踝的长纱裙,头发披散着,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除了唇上的一点伤,没有哪里不对。
她问:“头痛不痛?”
“还好。”
“腰呢?”
“关腰什么事?”
“我的意思是,你昨天不是喝酒了嘛,要不今天就不去医院了吧。”
“喝点酒而已,不至于。”冯殊说完瞄了她一眼,“也就半天班。”
夏知蔷心底那点罪恶感减轻些许。
昨晚太疯狂了,她一想到冯殊今天还要上班,兴许还得做手术,就觉得自己是强行折辱了优秀的人民医生,还不止一遍,她愧对那些排着号的病患。
“哦,那吃个早饭再走?想吃什么,我下楼去买,多买点。”
夏知蔷又想给人加油了。
听到她话里奇奇怪怪的字眼与含义,又看到人嘴唇上的小伤口,冯殊开始怀疑昨天那场梦到底是真是假。他极仔细地观察了妻子一会儿,见其神色镇定,脚步也稳,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遂摇摇头:
“不麻烦了,家里有什么就做什么吧。”
“好像还有两包面……”
“那就吃面。”
等冒着热气的雪平锅被夏知蔷端上桌,冯殊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