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后一周,我虽然很着急,但是,除了为操办深山木的葬礼花去一天外,其它毫无所为,只是每天不情愿地到公司去上班。公司一下班,我就按时地来到初代的墓地,将最近相继发生的奇异的杀人事件的来龙去脉,向我死去的恋人一一报告。反正马上回家也睡不着,我参拜完墓地后,就一条街接一条街地走,借以消磨时间。
在此期间并无特别的变故异常,只有两件事,虽然不很有意义,我还是要向读者交代一下。
其一是,有两次我发现,有迹象表明:有人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进入我的房间,把桌子抽屉的东西给翻动过了。我不是那么细心的有条理的人,具体情况说不淸楚,总觉得室内东西放的位置,譬如书橱里的书的摆法等,与出门时的记忆不一样,问家里的人,谁都说没碰过我的东西。我的房间在二层,窗外与人家的屋顶相连,如果有谁想沿着屋顶潜人室内,并非全无可能。我曾想是自己的神经作用,没事儿,但心里总不安稳。为防万一,就把杂物柜的行李检査一遍,那个缺鼻子的乃木将军每次都好好地呆在原来的地方。
另一件事是,一天我参拜了初代的墓地之后,正在我经常闲逛的郊区小镇行走时,那是一个靠近国营电车线莺谷站的小镇,旁边空地上,搭着大帐篷的马戏团正在那里演出。我很喜欢它的带有古典味的乐队和奇异的广告画,以前就在它前面驻足过。那天晚上,我信步经过马戏团的门前时,意外地看到了诸户道雄正从检票口快步走出来的身影。对方好像没注意到我,那身着合体西服的背影,确切无疑的、就是我的奇异友人诸户道雄。
由于这样一些情况,虽无任何证据,但我对诸户的怀疑越发加深了。他为什么在初代死后那样频繁地造访木崎的家?有什么必要收买那只有问题的景泰蓝花瓶?还有,他正好出现在深山木的被杀现场,说是偶然也未免牵强。那时他的可疑举动又是怎么回事?而且,也可能是我神经过敏,他来到与其住处完全不同方向的莺谷看马戏表演,不是令人很自然地感到奇怪吗?
不仅是这些表现在外面的事情,从心理上,我也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我自己很羞于说出口。他对于我,好像是常人难以想象地变态地爱恋着,认为这就是使他开展对于木崎初代的并非真心的求婚攻势的原因,也不会令人觉得太意外。而且,求婚失败的他,知道初代才是他与我之间真正的情敌,于是,在感情冲动的情况下,他就将其情敌秘密地杀害了,作此想象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如果他果然是杀害初代的凶手,那么,从事该杀人案的侦探,并且意外迅速地认定了犯人目标的深山木幸吉,对于他来说就成为多一天也不能让其活下去的最大敌人,他必须犯下第二宗杀人罪,作这样的想象,不是也可以的吗?
失去了深山木的我,只能这样去怀疑诸户,除此之外,我找不出任何继续侦探的方法。我经过再三考虑,最后决定,只有再接近一下诸户,以便证实我的怀疑,除此之外也确实没有招数好使。于是,在深山木死后又过了一周的时候,下班的路上,我下决心向诸户住的池袋方向走去。
第12章再见怪老头
我接连两个晚上造访了诸户的家,第一天晚上,诸户不在,我只好徒劳往返,但是,第二天晚上,我却得到了意外的收获。
已经进人7月中旬,那天晚上格外地闷热。当时的池袋可不像现在这样热闹,进入师范学校的后面,已经是人烟稀疏,一片黑暗,走在田间小路上,高一脚低一脚地很是吃力。一边是髙高的树篱,一边是广阔的田地,黑暗中,一条小路稍泛白色浮现其中,我凝视着地面,凭借着远方点点闪烁的灯光确定前进的方向,心里很不踏实地向前走着,反倒觉得有什么鬼怪似的,心里挺瘆的。
前面已有交待,诸户家很远,距离车站足有两三公里。我正好走了一半时,发现前面有一个姿态奇异的东西在行走。那是一个个头只有常人一半高,肩和背却比常人还要宽的人,将全身费劲地左摇一下,右晃一下,而且每摇晃一下,或在左面,或在右面,像纸糊的动物一样,把他长在很低处的头露一下,非常艰难地往前走。他好像是个侏儒,但不是侏儒,而是上半身在腰部成45度角弯曲着,所以从后面看才看成是很矮的个子,就是说,他是一个背躬得非常厉害的老人。
看到这一奇怪的老人形象,我自然想起了初代曾见过的那个可怕的老爷子,而且时间是这样的时间,地点正好又在我正怀疑的诸户家的附近,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暗暗吃惊。
我非常小心,不让其有所觉察地跟踪而去。果不其然,这怪老头朝着诸户家的方向走去。拐入一条岔道,路更加狭窄,这条岔道只通到诸户家门口,所以,已无怀疑的余地。前面已经影影绰绰地可以看见诸户家的西式房屋了,今天晚上不知为什么,所有的窗户全部灯火通明。
老人在铁门前站了一会儿,像是在考虑什么,稍顷即推门进去了。我紧追其后进了大门。大门和房屋正门中间栽有茂密的灌木丛,是不是躲在树荫里了?我看不见老人了。我静观了一会儿,老人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是在我赶到大门前已经进屋了?还是仍躲在灌木丛边呢?我有点拿不准。
我非常小心不让对方发现,在前院各处寻找了一遍,老人的身影就像自己消失了一样,哪儿也没找着,他可能真的已经进入屋内了。于是我下了决心,摁动了房门的门铃,这―次见了诸户一定要从他的嘴里问清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