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郎中没听见一般,哗啦啦地翻书翻得飞快。
易楚就跪在了地上,“女儿错了,请爹责罚!”
易郎中“哼”一声,仍不开口。
“爹,”易楚扯扯易郎中的衣襟,“女儿知道错了,可是并不后悔。”
这是来认错的?
这分明是来示威的。
易郎中气不打一处来,将书扔在地上。
易楚捡起来,双手捧着放到桌面上,又唤,“爹,你打我也罢骂我也罢,只别气坏了身子……也别怪辛大人,是我自己愿意的。”
易郎中冷冷地扫她一眼,瞧见她眉梢眼底的欢喜,虽是跪着跟他赔礼,可那欢喜却掩藏不住。
不由气苦。
先前天不亮,那人就过来跪着,说辜负了他的信任,说阿楚夜里累着了,一时半会怕醒不来。
哼,累着了,醒不来……
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一气之下扇了那人一巴掌。
那人也是这样跪着,说任他打任他骂,只别生气,也别怪阿楚,都是他不好,招惹了阿楚。
他不解气,举着巴掌再要扇。
那人却到外面取了块木板来,恭恭敬敬地说:“父亲仔细打得手疼,还是用板子解气。”
那样子无赖之极。
亏他当初将那人引为知己,没想到却是引狼入室。
他自认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平生仅有的两次动手都是打他。
第一次用了茶盅,这一次,难道真能用木板?
他犹豫着还没下手,那人已侃侃而谈说起自己的打算。他考虑得倒是周全,易楚的生活如何安排,假如有了身子又会如何,到哪里养胎到哪里生产,给孩子取什么名字,甚至连孩子上什么书院都打算好了。
他还能怎么样?
一桩桩一件件,那人都安排得妥当,在易楚身上是用了心的。
他满肚子火气发不出来,朝他后背拍了一板子,说:“滚!”
那人是真滚了,他说易楚仍睡着,他不放心,得回去看看。
前头刚走了那人,后头又来了阿楚,几乎一式一样的说法,几乎让人以为是串通好的说辞。
可自己养的女儿自己明白,阿楚说这番话是出自内心的。
她知道错了,可她不后悔,又说是她愿意的。
易郎中只有苦笑,他养了十几年,娇滴滴花朵儿似的女儿,她说愿意,又有哪个男人能抗拒得了?
他怪不得那人,又舍不得责怪女儿,只得冷了声道:“虽说订了席面,饭厅总要收拾一下,这些事还能等着外祖母亲自动手?”
易楚“嗖地”站起来,搂着他的脖子,“爹真好。”
再好也比不过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