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薛。”柳烟微微仰起脸,与贺春生目光交汇,“我今天放她鸽子了。本来是我值班,结果让她值了一整天。”
“请她来家吃饭吧!我下厨,替你跟她赔不是。”
“嗯,好。”
柳烟抬手擦去眼睛周围热乎乎的水渍。
泪水不知何时夺眶而出的——或许是贺春生起身挡雨的一刹那,或许是她憋在胸口的浊气终于消散,或许因为别的什么契机……
“烟烟,走,咱们回屋!”
贺春生忽然大力神附体,单手扶着柳烟坐起。他刚想撑地转换成蹲姿,一双微凉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襟。
“春生,再给我五分钟,就五分钟。”
柳烟的抽泣声,被哗哗雨声掩盖,传入贺春生耳中已是模模糊糊。他不禁反手握紧她的手。
“行,我陪着你!”
一场秋雨一场寒。
两人淋透了,心里淤积的疼痛或是郁闷却被这场雨冲刷地无踪无影。
贺春生家里的柴火都是现成的,柳烟生了大灶的火,烧了满满两大锅开水,又用砂锅熬了姜汤,监督贺春生喝下一碗。心头大石落了地,她才折回厨房,一桶一桶地运输洗澡水。
“春生,你家只有一个浴桶吗?”
“嗯。全新的,拆开包装之后还没用过。浴桶归你了,我冲淋浴就行。”
柳烟寻遍屋子,楼上楼下三个卫生间找遍了,没找到淋浴设备。
她返回客厅,一把扯掉贺春生围在脖子上的毛巾。
“热水器呢?花洒呢?啥都没有!”
贺春生说:“半桶热水掺半桶凉水,我一个男的随便凑合凑合,用水舀子也能洗。”
柳烟忍俊:“水舀子往身上浇水?这就是你说的‘淋浴’?”
“我买了热水器,等咱村通自来水了才能安装。”贺春生赧然一笑,“水舀子也没啥,能洗得干净。”
“你闻见了吗?有股怪味儿。”柳烟嗅了嗅周围的空气。
“是我身上的吗?”
贺春生表情极不自然。
他小心翼翼伸长胳膊,轻轻捏住毛巾的一角,试探地往回拽了拽。
浓烈的姜味扑面而来。循着气味,柳烟发现卷成螺旋状的白毛巾内侧有可疑的深[心悦你]色痕迹。
“你把姜汤吐了?!”
“味儿太冲,实在咽不下去。”贺春生实话实说。
“不珍惜我的劳动成果,等着挨罚吧!”柳烟手拿毛巾走进一楼单独隔出来的浴室,窸窸窣窣一阵响动过后,她再次回到客厅。
贺春生像长在藤椅上的一株植物,纹丝不动。
柳烟双手伸向他的胳肢窝,把他整个人架了起来,虽然奇痒难忍,但他咬着牙不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