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士名唤虚清真人,本是僵尸老怪的师弟,正在修炼一种厉害的妖术百脑食心虫,这种妖术要用一百个童男童女的心肝与脑髓才能练成,功成之后可以用含沙射影的手法将毒虫置入人体,无论多厉害的仙剑,都要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受控于他,只因太过阴毒与伤生,人神共愤,所以他才专择荒僻的山庄用妖术迷惑村民,再借机收集童男童女,行踪诡秘难以捕捉。
现在他只差这一对童男玉女,便可凑集百名之数,心中高兴,想立刻驾起妖风,摄了那对小孩回转山洞修炼妖术,就胡乱念了些经文,然后说道:“贫道虚清,恭迎霸王神公法驾。”说罢,双眼翻白,脚下雾气腾腾。
蓦地,神庙中传来一个声音,“吾自自楚汉相争以来,含恨而终,至今已数百载,魂魄孤苦无依,往来山野大泽,承蒙此地一座泥胎栖身,各位待吾殷情款款,其心可表,其情可悯,尤其虚清仙长奔波劳苦,吾心不忍。”
村民一听神庙中有回应,大都虔诚拜服。虚清心中有些怀疑,听庙中口气,不男不女,不童不老,有些粗气,莫非真是楚霸王的魂魄到此?
他怎知道,小庙内刘秀将一块干果含在嘴里,又将行影不离的小乌龟从怀里摸出来,悄声道:“小乌龟,我这番言语,道士只怕不能轻信,你要拿出伸长脖子的本事,唬他一唬。”
“遵命神主。”小乌龟说。
刘秀伸手抄起神龛上的一只猪头套在小乌龟的脑袋上,小乌龟将脖子长长地一伸,将半个猪头探出庙墙外,在那里来回飘摆摇动。
村民一看猪头在墙头飞来飞去,以为神公在食品用祭品,无不频频磕头祷告。道士常闻阴魂食用祭品,也信了几分,连忙跪倒庙前。刘秀道:“昔日吾与汉王一争雌雄,西楚霸王之威名横冠宇内,现在落至草莽得无方寸之地,汝等村民建造行宫,功不可没,当论功行赏。”
村民连连点头称是。道士也就坡下驴地道:“我等以神公唯命是从,不敢有违。”
刘秀道:“虚清道长,你为全村表率,功当第一,吾穿梭于阴阳两界,偶得一本天书,上载长生不老仙法,吾当传你此法,但你须代全村向吾行三拜九叩大礼,已成全吾昔日威名。”
虚清也是鬼迷心壳,毫不含糊,砰砰砰就向神庙内磕了九个响头。刘秀道:“吾自想修建一座行宫,因此招耐人才,但见此二童顽劣难训,毫无慧根仙体,特将此二童逐回,让他们各还各家去罢。”
他在庙内用衣襟包住头脸,伸手将二童头上符咒揭起,本想撕了,转念之间于藏在兜内,然后对二童耳语道:“你们两个快快跑回家去,不然就吃了你们!”
两个孩童如梦初醒,哇哇大哭着冲出庙去。虚清此刻已不将二童放在心上,只想学那长生之法,跪伏于地道:“请神公传我仙法,我当将霸王美名举世传扬。”
但是刘秀又道:“虚清仙长,这本天书上载不二法门,你若要学,还当行三拜九叩大礼,拜吾为师,才可传你。”
虚清哪管真假,又落地九个响头。村民们都依依不舍地看着虚清,也想学学长生仙法。虚清转脸,把眼一瞪,“神公传我仙法,你等要偷听么,速速与我退下。”一改往日温和嘴脸,满脸凶相,村民大骇,身不由主地向后退去。
“虚清道长听真!”刘秀道:“我这天书上所载,学习长生法门之人,必要寻一利刃,将自身的胸腹切开,将一幅清白心肝表白于天地之间,倘若无此信心,则难成亦。”
虚清真人这才感觉不对,暗从道袍下翻出一面八卦照妖小镜,捻破指尖,将鲜血涂于镜面上,向庙墙上飞舞摇晃的猪头一照,原是一只小乌龟在上面,挂羊头卖狗肉一般摇晃,顿时火冒三丈,跳起身来道:“哪里来的妖精,竟敢戏弄道爷!”
刘秀再也忍俊不住,哈哈大笑道:“妖道,你杀害无辜,泯灭人性,又假借楚霸王威名,愚弄质朴村民,论罪当诛!”他将干果咽下,露出的是一口幼稚童声。
妖道大怒,伸手在皮囊中摸出两道镇妖符藏在袖内,闪身跳进庙内。村民尚未弄清事情原委,但是对这道士已经怀疑,全站在庙外观看。
虚清真人目光如电,在庙中一转,欺身来到神像之后,但是神像后空无人影。
此刻,刘秀早就料定道士会先查看神像后,自己却藏在神龛下,给他来个出其不意,心中暗暗祷告,霸王爷爷,助我擒贼。
虚清真人果然上当,他见神像后无人,只有神龛下可以藏匿,便走到神龛前,伸手将垂帘掀起。刘秀见道士脚步已至,瞬间又从神龛后钻出,掏出那两道从童子头上揭下的符咒,轻轻跃上神龛。虚清真人见神龛下无人,耳听见头上风响,猛一抬头。刘秀将两道符咒拍在虚清真人的天灵之上,道士顿时全身木立,如同一尊石像。
刘秀见这两道定身符将道士定住,心中欢喜,忍不住长舌吐信。村民们一看庙中出现一个红甲碧眼的小怪物,吓得一哄而散,自顾逃命,谁还理会道士的生死,只道怪物要吃道士,霎时走了个干净。
天色已黑下来,小庙内只剩下刘秀与虚清二人。刘秀先搜了搜道士的衣襟,在虚清手里发现两道符咒,知道是对自己不利之物,抢来撕个粉碎。虚清心中暗暗叫苦,只是不能动,又不知这怪物是什么东西,不敢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