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维克。&rdo;这家夥立刻毫不犹豫地出卖朋友,也许他觉得就算麦克知道真相也只会对他们同情加理解,甚至为他们保密。
&ldo;他为什麽要你这麽做?&rdo;麦克有些意外,这不在计划之中,而实际上他们已经脱离计划很远了,露比对此的态度也是放任自流,他可能会说,因为变化始终存在,所以计划只是最初的设想,到了失控时聪明人应该做的不是去纠正错误,而是制定新计划。
如果可以,狄恩很想回答麦克提出的所有问题,但艾伦的行踪对他来说也是一个谜,因此他只好万分遗憾地摇头。
&ldo;我不知道。&rdo;
麦克不再追问,艾伦真有什麽大行动不会全盘告诉外人,狄恩的样子也不像在撒谎。
&ldo;罗伊。&rdo;
&ldo;你可以叫我狄恩。&rdo;
&ldo;狄恩,你没有受伤,我还是会送你去医务室,这样能暂时避开林克。最近尽量别离开警卫的视线,有麻烦就立刻来找我。晚上我也会注意,不让林克有机会换牢房。&rdo;
&ldo;我就知道你是好人,菲利克斯长官,谢谢你。&rdo;狄恩对他感激不尽。
麦克说:&ldo;现在我有事要离开一会儿,你在医务室等我。&rdo;
&ldo;好的,我会一直等到你回来。&rdo;医务室对他来说又是另一片乐土,狄恩乐意至极。麦克把他交给露比,露比很快把他转交给助手艾吉尔。
&ldo;我看他需要的是洗衣机而不是医生。&rdo;艾吉尔开始抱怨他的工作。
露比说:&ldo;那就让他躺著,我和菲利克斯警卫有话要说。&rdo;
艾吉尔已经默认了他俩的暧昧关系,并且认为他们在走廊上翻不出什麽大风浪。露比来到门外,随手带上门。他问:&ldo;发生了什麽事?&rdo;
&ldo;艾伦不见了。&rdo;
&ldo;什麽叫不见了。&rdo;
&ldo;刚才他还在餐厅里排队准备就餐,然後狄恩和林克打起来,一片混乱,他不见了。&rdo;
&ldo;你认为他会去哪?&rdo;
&ldo;他一定去了病区牢房。&rdo;
露比的神情像是装出来的意外和惊讶:&ldo;他发现了新大陆。&rdo;
&ldo;你早就知道。&rdo;
&ldo;我也是近期才发现的,当然可能比他早那麽一两天,我可以把冠名权让给他。我去过监狱长的办公室,从那里的窗口能够看到病区牢房。你何必担心?我和艾伦谈过,现在开始他不必再扮小鸭子,计划取消了,他想抱著机枪扫射我也没意见。难道你认为他火力全开还有人能挡得住?与其在这里担心,你还不如去善後,毕竟闹得太大对我们的声誉也不好。&rdo;
&ldo;还有一件事我很在意。&rdo;麦克说,&ldo;是关於阿尔奇的。&rdo;
&ldo;那个死在锅炉房里的囚犯,三年前新兴而起的幽灵先生。有什麽问题?&rdo;
&ldo;囚犯们传闻他是被另外几个犯人虐待杀害,狱警告诉我他越狱失败死於意外。&rdo;
&ldo;我看了你找来的档案,发现一些有趣的内容,但还需要进一步求证我的推测是否正确。所以再等一等。&rdo;
&ldo;要等多久?&rdo;
&ldo;也许很快,也许很久。&rdo;露比模棱两可地回答,&ldo;反正总会有个结论。艾伦回来之前,你还有别的事要做,跳过那些乱糟糟的无法被执行的过去式计划内容,跳到最後。&rdo;
&ldo;现在需要动用武器?&rdo;
&ldo;先准备起来。&rdo;
&ldo;好吧。&rdo;
麦克和露比分开後再次回到餐厅,那里一片狼藉,波特正在指挥几名犯人清理地面,其他肇事者已经被带走。晚餐结束列队检查之前,艾伦还有时间可以平安归来,此刻他正在狭窄的维修通道中爬行。进入通道时,艾伦脱掉了囚服,橘色对丧失自由时刻被监管囚犯来说显得太鲜亮了,但对狙击手和狱警而言是好事,不管犯人逃往何处都一目了然。眼下这种状况,艾伦没想好是不是该把裤子一起脱了,那样反而更引人注意。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内匍匐前行,凭借记忆和想象判断每一个岔口该如何选择,理论上来说,他知道自己会从哪出来,但事实上,出口还是让他有些意外。因为通道下方是牢房,设计规划时不可能将松动的通风口安排在牢房的天花板上,这里四处都没有窗户。艾伦在换灯泡时记住了监控器的位置,因而他选择一个最可能躲过监视的角落下降,把监视器的探头往中间转动了一下,要在组合屏幕上看出某个镜头被挪了一点微小的位置是很困难的,但这一点点距离足够他像纸片一样贴著墙移动。
艾伦离开这些危机四伏的通道,终於步入狱警们闲逛的走廊,这里的危险相对小了一些,走廊上有窗户,他从那里跳下落在柔软的草坪上。
艾伦弯腰从监舍背後的草坪上飞跑而过,这里是未经勘探的区域,随时可能发生意外。他小心观察四周,天色渐晚,对潜入者而言是个好时机。艾伦抓紧时间,他可不想等狱警们发现少了一个犯人而全区警戒,到时警报声、探照灯、各色各样的搜查者都会妨碍他的冒险。他从一扇上锁的小门进入病区牢房,门锁并不牢固,也没有看守。或许是因为被关在这里的都是老弱病残,不需要太多警力维护。艾伦进入病房,先闻到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然後隐约有脚步声,此情此景,脚步声反而显得整个病院更冷清凄凉。他沿著积满灰尘的楼梯走,找到一个敞开著门的更衣室,艾伦在里面套了一身医护人员的行头。
再次上楼时,他遇到一名看起来像清洁工的人。艾伦戴著口罩对方也并未怀疑,只是尽职地干著自己的活──把弄脏的床单和毛巾堆在推车上,耳朵里塞著耳机,低声哼歌。这表示病院的管理很不严谨,艾伦有恃无恐地跟著他往前走。想想以前深入过的地方,不是黑帮据点就是杀手巢穴,有时还会有军队和特种兵。和那些地方相比,监狱的环境简直算得上舒适。他大摇大摆地走在走廊上,和偶尔出现的医护人员擦肩而过,没有人怀疑,因为他显得太放松了一点。然後他推开一扇病房的门,看到一个躺在病床上的病人。病人在呼吸器下苟延残喘,头发稀稀落落,合拢的双眼下是两道很浓的阴影。这是个重症病人,他应该在大医院里接受治疗,不过那也很难说,因为他已经没救了。一个没救的囚犯和一个没救的政要毕竟是不同的,病死在监狱里的犯人并不少见。艾伦看了一眼病床上方的名字,休伯特汉顿,陌生人。他离开这个病房,进入另外一间,这次是个垂暮老人,坐在轮椅上看著窗外。艾伦以为他可以交谈,但他只是发呆,嘴唇和脸颊轻微发抖,是中风的症状。他叫乔伊斯摩根。真是个可怕的地方,每一扇门後都有一个被世界厌憎踏入死地的腐朽之躯。监狱的墓地里尚且有红花盛开绿草满长,这里却没有任何美好的东西。艾伦逐一查看病房,他本不该这麽悠闲,但现在觉得有必要仔细检查。病房中各色人等都有,各种绝症等死的犯人在病床上进行他们一生之中最後一次反抗。他们和很多人对抗过,暴力的、邪恶的、阴险的、变态的,然而谁也对付不了命运和疾病,在这两个强敌面前他们全都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