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不喜欢坐里面。&rdo;他如是说。
像是等得不耐烦,身形一歪,靠坐在走道另一侧的桌面上,长腿微曲,横了一条在她身侧的桌子横杆上。
见了鬼了。舒昀腹诽,在招来更多或疑惑或八卦的目光之前,撑着椅子往里挪了一个位。
他顺势坐下,动作流畅,表情自然。
舒昀愤愤地咬着下唇,没有勇气直起身面对一教室的神色各异,使了蛮力,沾了灰迹的一只裤脚终于得以脱离。
周围因为小小的插曲安静片刻,她把校裤在手心团了团,深吸几口气,才若无其事地坐直,微垂着眼,仔细地折着外套和长裤。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自以为参透什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江翎却不在意,似乎习以为常,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着,没有理会,自然也不存在解释。
&ldo;懒骨头,又想躲在角落里睡觉?&rdo;头发花白的男老师,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讲台,拿三角尺的一角戳着那人的肩背。
江翎笑着耸了耸肩,没有回话。
是默认了吧。舒昀释怀,比起他突然泛滥的&ldo;哥哥爱&rdo;,这样的理由更容易让人接受,也更能说通。
和周围学生打趣几句,老师正色,踏着稳健的步子,回了讲桌边。喊了第一排的几个女生上去,分发课本。
典礼上搭过两句话的卷毛坐在她前面,和前座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用手舞足蹈来形容也不为过。
反观边上已经趴下的人,顿时觉得人与人果然差异明显。
传课本的时候,卷毛瞪着眼瞅了她好几回,试探地开口:&ldo;你是那个‐‐&rdo;
&ldo;舒昀,刚刚见过的。&rdo;她打断,赶在那个名字被说出来之前。
&ldo;哦,对对,我记得你。&rdo;卷毛眯起眼,笑起来像只憨态可掬的幼年金毛。
舒昀接过带着新书气味的物理课本,趁机问了自己想问的:&ldo;这是班主任吗?&rdo;
&ldo;算吧,临时的,我们叫他老刘头。&rdo;
&ldo;不是说他今天要亲自排座位?&rdo;
&ldo;不了吧,他记性不太好,除了布置的作业,别的一概说了就忘。&rdo;卷毛嘻嘻笑了两声,觉得不对,狐疑地又深深看了她一眼:&ldo;莫非,你不想和……&rdo;
&ldo;书。&rdo;舒昀扬手,指了指悬在半空无人问津的几本教材。
对方戛然而止,后半句话无疾而终,舒昀鼓起脸颊,一口气呼得绵长沉重。
因为一早办了典礼,第一堂课只上了二十分钟。头一天上课,大多数人不在状态,有的作息时间没调回来,有的心思还在外面飘,下课铃响,乌泱泱趴倒一片。
却也不乏精神抖擞的存在,几个男生勾肩搭背穿过大半个教室,特地到江翎边上溜达了一圈,碰了碰趴着不动的人:&ldo;去买吃的,你要什么?&rdo;
&ldo;……随意。&rdo;
&ldo;啧,昨晚做贼去了?&rdo;
&ldo;滚。&rdo;
瘦高的男生虚握起拳头,没使什么劲儿,挥在江翎背上:&ldo;好心当成驴肝肺。&rdo;然后骂骂咧咧簇拥着一个白净的男生从后门离开。
他们和江翎应该关系不错。舒昀判断。
早上主动打招呼的人,或多或少带了点惧意或敬佩,江翎均视若无睹,和这几个倒是愿意说笑几句,态度也柔和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