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口,她自己先愣了。
枝弦指尖一颤,手脚冰凉,从来没有在喜堂之上闲聊的新人,她稳住心神,哄劝道:“阿兄,要拜天地了。”
姜槐心里难受极了。她不知因何而起的酸涩占据了她的心,她又道:“尾音要轻一些,要再甜一些,软一些。最好把我当做生命的依靠,柔柔软软,你喊我时,为何没有把情意揉碎的喜悦?”
因为你本来就不是我的阿兄。
枝弦眉目低垂,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阿星,别闹了。”
姜槐手足无措地立在那,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下来,茫然心痛道:“师姐,我也不知我这是怎么了,可难受是真的。你不应该喊我阿星,我…我应该不想当阿星,我是不是…还有其他名字?”
她颤声道,语气里满了细微的谨慎:“比如,姜槐?你是不是要喊我姜槐?”
“可你不是姜槐!”枝弦难得强硬地握紧她的手:“你是我的阿星,阿星,不要再想了,你大病初愈,正好要靠喜事冲冲晦气。”
接收到主子冷冽的眸光,喜婆后知后觉扬声道:“一拜天地——”
半推半就地行了礼,姜槐心脏抽疼,小脸煞白。
看她成亲,好似要了她性命一般。
人声渐起,枝弦蓦然抬头,眼里的杀意惊得所有人闭了嘴。
喜气一扫而空。
“夫妻对拜——”
姜槐明显感觉到师姐手上传来的力道,慌乱过后,她的心很快平静下来,几个呼吸的功夫,她总算看明白了。
她就不应该站在这。
这是一场骗局。
师姐表现的越紧张,紧张里压抑着惶恐,这不像新人成亲,更像仇敌把臂同游,充满了防备。
意识到这点,那股刺痛如潮水退去,姜槐主意已定,绷直的脊背这才开始放松。
“夫妻对拜!”喜婆喉咙发干,吓得声音都在颤抖。
她聚指成拳,唇边绽开一朵迷人的笑,稳若泰山地立在那,如风中的白杨,又如永远不会倒下的旗杆。
哪怕没有完全想明白,但她道出了一个事实:“师姐果然在骗我。靠欺骗得来的婚事,我不要。”
大红的喜服被她随手脱去,如一朵开得正盛的花,被人无情摘去。
枝弦呼吸一滞:“阿星!你这是做什么?”
“你在骗我。”姜槐固执道:“我爱的人,不是你。既然她不在这里,我就得去找她。你不要拦我,否则我不会留情。”
不带一丝火气的话愣是被她说得斩钉截铁,纯良里透着不愿伤人的稚嫩,无辜里带着若有若无的自责。
她心有所爱。
可她忘记了。
实在是不可原谅。
大红衣服褪去,露出里面雪白衣袍,枝弦难以置信地睁大眼:“为什么?为何你早就想好了悔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