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弥漫着一股低气压,大太监适时道:“待棋圣有孕,谣言自会不攻而破,陛下莫要气恼,想必过不了多久将军府就会有喜事传出了。”
这话荆玄鱼爱听,他面色稍缓:“朕不想再听到任何对他不利的传闻。”
“是,奴晓得。”
“爱妃呢,她在忙什么?”
大太监低声道:“贵妃…去了桃源山。这次…是摆了仪仗光明正大去的。”
去桃源山所为何事禹皇不用想都知道,他疲惫地合上眼,那些陈年旧事在脑海翻腾,他无力道:“罢了,随她吧。”
天色渐渐阴沉,桃源山再度刮起风雪,墓碑前,宣陵一身素衣,执伞而立,她的嗓音微哑忍着哭腔道:“阿黎,你再等等,我会下去陪你。”
她守着墓碑说了许久,每说一句心就痛一分。
咎嬷嬷候在远处看着主子一步步从风雪里走来,心里满了叹息。当年之事,如今想起来仍免不了唏嘘。
黎家长女何等风采,最后却落得一座孤坟远离人世与这桃源相伴。纵死,墓碑上都不得刻这一世名讳,也难怪娘娘心中生怨。
少年情深,皆为痴情人,又怎能不怨?
回到明煊宫,足足饮了三盏茶,宣陵方从那股悲痛里回过神。
宫殿温暖如春,翻看着儿媳亲笔布置的课业,她再次叹了口气:“太难了,几时能做完?”
能教宣陵这般好强的女子感叹一声难,足可见云瓷半点情面都没留。
满满当当的簪花小楷,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列得分明。咎嬷嬷瞥了一眼就觉得头大,暗自为主子默哀。她道:“娘娘要亲自下厨吗?”
宣陵年轻时女工不好,厨艺更差得要命,指望她做出列表里规定的小食,棋圣倒真看得起人。但不做不行,想要取得亲骨肉的谅解,她还真得和自己较劲。
“没办法啊。”
宣陵扶额,暂且不去想此事,她目色微凝:“十二今日做什么了?”
“十二殿下在霖渊阁读了一天书。”
“她呢?”
咎嬷嬷上前一步,将坊间传闻细细讲明,宣陵抚着腕间的白玉镯子,冷笑:“荆玄鱼呢?他做了什么?”
“陛下已经出手了。”
“呵。”
宣陵面色如霜:“由得他去,他惯爱做一些笼络人心之事。”然而有无子嗣终究是个问题,她想不明白,为何柳云瓷会严词拒绝过继一事,难不成她与阿秀……
宣陵打住不再多想,如今她要忙的事太多,忙着算计荆玄鱼,忙着哄阿秀,她从容起身:“厨娘可来了?”
“一直在宫里候着呢。”
宣陵妥协道:“走吧,就当赎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