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槐。”苏簌簌身子靠近去捉她的手,愣神之际,姜槐的手已经被她捞进了掌心:“阿槐,是我。”
“簌簌?”凝在眉梢的霜色渐渐消融,姜槐话音未落,来不及多言人便再次晕过去。
苏簌簌叹息一声,取了银针来,为她医治。
伤入心脉,五脏六腑都被波及。她竟不知,短短几月阿槐能将自己伤到如此地步。她一身炼药术出神入化,知道为云瓷调养身子,为何就不能顾惜己身呢?
马车骨碌碌朝前行驶,风雪中慢慢看不到影子。
大雪覆盖的桃源山,宣陵悲怆地踏足此地,心里酸涩蔓延,她道:“漆嬷嬷,你退下吧,我想和她安静说会话。”
瞎眼的老妇人被童子搀扶着离开。
孤零零的一处墓碑,宣陵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锦帕,甚为爱惜地擦拭碑上落雪,待手指抚过碑文上‘爱妻宣黎氏’字样,眼泪不可控制地滴落。
“阿黎,你可曾怪我擅作主张?你再等等,等我亡了那人的国,再去陪你……十几年了,我已经十几年没同你说话了,你在地下可好?”
她抱着墓碑罕见的温柔细语:“阿黎,怪我太懦弱,当年没有护住你。不过你放心,该讨回的我会一点点讨回。”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那个孩子。阿黎,你再温善不过的性子,会不会也觉得我心肠狠毒?我连亲生骨肉都能杀,你会不会嫌弃我?”
“如今她不认我作母妃,这终究是报应吧……”
她咳嗽两声,风雪掩去那些细碎的呢喃,过了很久,宣陵从容起身,她的眼睛红肿,指尖擦去泪痕,迈着步子坚定离开。
两刻钟后,深宫,寝殿。
禹皇服过药后淡淡瞥了影卫一眼:“她去桃源山了?”
影卫颤声道:“贵妃…贵妃在桃源山逗留半个时辰,看样子,在…在墓前哭过一场……”
如死一般的寂静,禹皇撑着病弱的身子从榻上起身:“知道了,退下吧。”
他细心整敛龙袍,待仪容理好,两条腿竟没勇气迈出一步。
年轻的时候不择手段,及至寿数将近,他的勇气消失殆尽,连心爱的女人都不敢去见。
他害怕看到冷漠相对的阿陵。
恍惚记起,曾经的阿陵是最爱笑的。
她意气风发仗剑将他从马贼窝里抢回来,那时候他的心就给了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谁晓得……阿陵心里早就有了人。
黎祯。
还未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喃喃念出这个名字。
书香门第的黎家早在十几年前覆灭,而黎家长女尸骨早葬在桃源山。
即便如此,仍旧有人念着她、想着她、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