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走吧!你带我去看看!&rdo;桑泽握着扇子,眼里却是一片苍茫。
果然是一片白茫茫的仙障,竟还流泻着神泽。桑泽挑开指尖血滴入,不消片刻仙障被破开,灰白色的石床上躺着一个清秀病弱的少年,看起来仿佛睡着了一般,确实早已没了呼吸。
蚕神又惊又喜,扑过去将他揽在怀里。只有桑泽的话语一字一字传来:&ldo;与他而言,二魂六魄被你召回时已经齐全,还有一脉便是染了神之血,回了洪莽源。他身上染着神族的血,便是不死之身,如今放弃神脉便是放弃了生命,所以你父亲根本杀不死他,他是你带他出走后的半年后,死于自尽。&rdo;
&ldo;为什么,要自尽?&rdo;
&ldo;为了保护你!&rdo;桑泽悲凉地望着蚕神。
&ldo;保护我?&rdo;蚕神呢喃道,&ldo;骅儿,骅儿……骅儿……&rdo;她的声音从惊慌到反复直到最后撕心裂肺。
只见怀中本来完好的尸体,慢慢地慢慢地脱离了皮肉,不过须臾便只剩一副骨架散在怀中。而那副皮肉被一道霞光照过,片刻间化作一件纯白的披风,轻轻罩在蚕神身上。离合的魂脉已然被剥离出来,正好被桑泽接入掌中。
&ldo;这便是他保护你的方式,是他放弃神脉换来的东西。&rdo;
&ldo;他活着,难道不是可以更好地保护我吗?再说这件披风值得他用神脉来换?&rdo;
&ldo;他若活着,只能按着宿命将自己献给他的母国。唯有一死才算是为国尽了忠,才能得自由,亦才能彻底而单纯的爱你。&rdo;桑泽自见过骅儿的掌中血后,眉间便再未舒展过:&ldo;至于这件披风与八荒君主临战所挂之披风,乃是同一件,名唤拜裂玉衣。今日这仙障,也是留给九尾狐族来破的。&rdo;
蚕神满脸疑惑地望着桑泽,她有太多的不解和疑问,然而已是这般结局,她也无力再去弄明白。她的父亲和爱人均为细作,各为其主。却都将她保护的很好,没有让她如同他们自己一般,活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一生不得有真实的身份。于万世长河中,连平凡的生活都是一种奢侈。她,不该再有怨恨,所有人都希望她可以过好。她想她会好好的,偏偏心中却明白不过,如何还能好好的!
良久,蚕神凝出烈火将尸骸烧尽,化出一个白玉瓶子小心翼翼地将骨灰捧了进去。最后细细地系好披风,跪下向桑泽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沉默着回了欧丝之野。
从此,洪莽源众神慢慢知晓了这位四野之一的主神,传闻她披着一件白色披风,终年伏在桑树上吐丝,很少开口说话。传闻又说,她本就是个哑巴,失了言语。
唯有桑泽偶尔过来看她,她才会有一点神色,却也只是朝他福一福,眉间露出一点感激之意。
☆、闯阵
桑泽带着离合的最后一缕魂脉返回巫山时,双足一踏入三山九川,便感应到巫山脚下的十八路阵法竟齐齐开启。
竟有人闯巫山?他心下暗思,这十八路阵法是御遥幼时清修创设留下的,至今还未有人全部破开闯出阵的。便是自己得御遥指点,来巫山的这些年,也不过破了一十二路。
因这些阵法精妙绝伦,加之近数万年洪莽源稍稍安定了些,不知何时起,有些神仙想出头留名,便来此闯阵,以闯关的路数彰显自己的术法深浅。也有个别老辈的神想要锤炼自己孩儿,便也送来此闯阵。
而御遥尚未封君成圣时是个欢脱的性子,虽后来需端着圣君战神端庄威严的架子,心底里到底保留着一份娇憨,倒也没有阻止他们闯阵。毕竟能辨出俊坛渊方位,越过漠鼓的神仙也没多少。再后来自己占了俊坛渊做府邸,用御遥的话是借机锤炼自己,便替了原本漠鼓的活,倒也是见识了不少术法功夫,提升了实战经验。
只是算来平均五六千年才能来一波闯阵的,于是每每御遥在巫山之巅的水镜中看着那些连俊坛渊都找不到的神仙,便叹气连连,好几次忍不住要传谕令洪莽源,来个大比武,一轮落败的直接废元神,二轮落败者打入凡尘历劫……亏得自己和漠鼓拦住,不然这神族怕是要神迹凋零了。
若是见到个越过俊坛渊能来闯阵的,御遥便恨不得放些水让他们多破几阵,然而至今为止,除他外破阵最多的也便只有他的亲表哥,蓝狐一族的萧肃殿下。
据说萧肃殿下当年不过半日功夫便辨出了俊坛渊的位置,后来被困俊坛渊中三月,与漠鼓战成平手,如此来到了巫山脚下。
一人一把末羽剑,留在此地百余年,硬是破了外围六阵法。
又有数十年,勉励支撑终于在中路第二个落英阵中败了下来,如此前后闯过了八路阵法。这样的成绩对于当年不过两万岁的少年人来说,已是上佳的荣耀了。为此御遥还亲派自己的坐骑阿九赠了他一株流桑花为奖励,少年一时在洪莽源风头无量。
直到一千年后,桑泽入巫山,御遥昭告洪莽源收桑泽为巫山的守护神,这才掩了萧肃的风光。不过两人均出自八荒狐族,蓝狐和白狐又是世代的姻亲,于是两人被称为&ldo;八荒双壁&rdo;,传为一段佳话。
真真是想谁谁来,待桑泽从俊坛渊放下离合的魂脉,执着扇子跃至巫山脚下,看见那带头闯阵的正是他的表哥,萧肃殿下。
他有片刻的疑惑,难不成表哥术法又精进了,还想再来闯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