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受伤吗?”白澍问。
“没有,”季定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膀,“没受伤,我又不傻,只是要钱而已,我给他就行了。你不要太心疼我,带500刀出门纯属我脑子有问题,而且被抢了之后我就立马跟我爸打了电话说自己被骗了,他就转了钱给我。小旅馆的房间我本来定了一个月,结果第二天我爸就安排我去见了正规中介,住进了上东区的公寓,二十四小时安保。”
“我觉得自己已经算很幸运,我留学五年没有遇到导师刁难,日常吃穿用度有家里给,从来没有亏过我半分,被骗被抢都不能伤害我。唯一让我伤心的事情是我不敢找你。”
“阿澍,我不知道我走后你是如何看待我,可能觉得我没有担当又懦弱,会后悔跟我当朋友。有句话我一直没有跟你说,那个晚上我是故意的。我喜欢你,很早就开始喜欢。”
第24章24
白澍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从他反应过来季定在装醉的时候就晓得了,之前没提是因为怕说出来尴尬,后来在一起就忘了这一茬。
“你,你想什么呢?”白澍道。
“阿澍,我认真的。”季定这次叫他莫名带了两分撒娇的口吻,“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已经不记得了,总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喜欢你很久了。你知道吗其实初中的时候很多女孩子喜欢你,你那会儿长得白净又是大学霸,可招人了,许多人托我给你带情书,但是你一封没收到,因为我全扔了,然后告诉他们你只想跟他们保持纯洁的同学关系。高中分班的时候我好气,我太喜欢物理了,可是又很怕我没跟你在一起不能一直监督你,好在最后你答应每天都跟我一起吃饭。再后来,再后来张思维你记得吧,她喜欢你跟你告白了,然后我就三天两头找她麻烦。我那会儿是物理课代表,领着大家上自习的时候没少在纪律本上记她名字,虽然她明明就没说话。这样多做了两次就被她发现了,我一时着急就跟他说了这事儿,结果她竟然说我们俩天生一对,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有种东西叫耽美。”
“高中毕业后我恶补了很多关于耽美的功课,准备在大学的时候一定要跟你表白,可是阿澍,你真的好忙啊。选班长进社团做学生会主席,修二外修三外,参加辩论比赛又参加演讲比赛,然后又考研写论文,奖学金拿到手软,我真的找不出时间去跟你说我喜欢你,当然我得承认,那个时候我胆子的确太小。直到后来我收到哥大直博的offer,offer上的入校时间犹如倒计时的表盘,时刻提醒着我,再过不久我就看不到你了,我太害怕,所以在你们同学聚餐的时候找到了你,把喝醉的你带到酒店。”
“我是想跟你表白的。”季定急切地说道,“听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想跟你表白,但是你喝太多了,我没忍住就亲了你,你也不躲,任我亲,后来的事情我就没有控制住。结果半夜做梦梦到你要跟我决裂,我吓出一身冷汗,分不清是梦是真,跑掉了。那天你也没跟我联系,我想你大约是生气了便自己改了当天的机票回成都,然后在拿到签证满了入境时间后立刻走了,那个时候正好是你回家的前一天。”
“到了美国之后的事情我就同你讲了,很倒霉,倒霉透了,不过更难过的是我不敢联系你。我怕你生气,怕你跟我说以后不要再找我,更怕你说你有喜欢的人。那段时间我老是睡不着,白天又要去做实验,去了不到半年在实验室里晕了两回,到后来状态越来越差,我导师甚至劝我休学。我又怎么能休学呢?出来读博我就已经后悔死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早点回到你身边。”
“阿澍,我真的好想你。”
一字一句季定说的认真,白澍知道难受的心情季定描述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他也理解了为何医者不自医,实在是下不了狠手。往常同学们来做咨询的时候他总会旁敲侧击让别人讲的再深一些再多一些,但是季定现在轻描淡写几句带过自己在美国的不易他反而不忍心再问。原来在感情里,自己的专业性再强,信心再浓烈也免不了会被对方影响。
他不再逼季定了,他想,季定有自己的心理咨询师,华西的教授怎么也比他强,他也不愿再听从前种种,不论是把季定当弟弟也好,当最好的朋友也罢,或是现在这样成了情人,他都见不得季定受这么大的委屈。
那次的谈话说不上成功,也并未失败,至少两人的关系又胜过从前许多。转眼季定已经回来了快半年,12月31的晚上白澍借着自己师门聚餐的机会第一次带着季定以自己男朋友的身份见了在成都的其他朋友以及自己的导师。
师门里几乎全是年纪比他大些的,虽然他是师兄,仗不住保研后又硕博连读年纪小。白澍带着季定过来着实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设,他们师门的人虽然年纪大了些不过都活的通透,之前看到同|性|恋运动的时候不少人都明确支持说这件事情放在国外再正常不过,唯独他的导师,虽是个开明的人,不过总是老一派的思想占了上风,六十岁的人有点儿接受不了两个大男人谈恋爱。
他上语言哲学课的时候就发表过诸如“维特根斯坦一个同性|恋如果没有遇到罗素很难有什么大的成就”之类的言论,而这个言论也当场被学生怼了回去,说:“性取向跟他的学术成就并没有必然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