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色的瞳孔里出现了一个怪异的稻草人。
不,他不可以变成稻草人的。
她摇头,要动手,要把那张脸重新从稻草中解放出来。
身后却响起了一声幽幽地长叹,像是从地底飘上来的一般。
她才恍然惊悟,原来,这里还有别的人。
是谁?她缓缓转过了身子,带血的瞳孔却一下变得煞白,映出了一张白森森的骷髅。
这是谁?
好像是从深不见底的黑渊,漂浮上来的,在不吉祥的黑雾里悬着的一张没有皮跟肉的脸。
是,骷髅?还是,无常?
带他走的?还是,带她走的?
她来不及想,头脑嗡地一声,见到白森森的骷髅扭曲着,扩大,那张黑森森的大口,把自己吞没了进去。
太可怕了。
她把脸埋进了枕头里,把枕头抱得死死的,然后再松开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原来,自己还活着。用这种方法察知自己的存在后,她痛苦而后悔地想。
&ldo;小菊。&rdo;门口,一张脸探了进来,&ldo;好点了吗?&rdo;
‐‐
&ldo;要是好点了,过去见见你奶奶吧?她很担心你。&rdo;
她点点头,把枕头拍了拍,刚要放下去,却看到了一个写着自己姓名的信封:洪小菊。
什么时候自己把信收在枕头下了?她拿了起来,感觉信封里面薄薄的,打开,把里面的信纸展了开来,映入眼帘的,不是红色,也不是白色,而是黑色:
我知道你的秘密‐‐
日期:2010-8-2019:05:00
晕,抱歉,诺海浪心,我好象忘回复你了。
四
楼下的客人们被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吓懵了,杨斌慌忙把那几个孩子送回家去了,其他人坐在客厅里各怀心事,惟独黄伟文一个人坐在书房,在一排排书架上一本书一本书地找过去,然后抽出了一本精装的书的盒子,打开来。里面放着的是另一条银色的项链。他把刚才偷偷收起的项链掏了出来,打开了坠子,然后,又把另一个坠子打开,并排放到了一起:一张是个父亲跟一个孩子的合照,另一张是小菊跟她父母的照片,两张照片背景摆设均不同,唯一相同,是出现在两张照片上的同一个男人。
黄伟文看着两张不同照片上的同一个男人,饶有趣味地笑了几声。然后,凑上前,专注地看着那据说是小菊的生母的女人。确实没错,自己是在哪里见过她?她是,许艳的母亲?对了,自己曾经在许艳的相片簿上见到过这女人,如果,这女人,真是许艳的母亲‐‐
黄伟文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琢磨的诡异,拿起两条项链一边口袋放了一个,然后找到了陈师傅,让他帮忙找来了许艳房间的钥匙,再度走进了那个不可思议的房间,拿出了许艳的相簿:果然没错,这女人,真的就是许艳的母亲,可是,她同时却也是小菊的母亲,难道说,许艳跟小菊,是同母异父的姐妹?但另一个坠子上的照片,小菊的父亲跟另一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那是许艳遇害后,他在许艳床底下找到的,不会是,凶手留下的吧?如果,那个凶手,是小菊认识的话‐‐
黄伟文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旁的陈师傅看黄伟文脸色不大好,忍不住问出了声,&ldo;阿文,你没什么吧?许艳的照片有什么问题吗?&rdo;
&ldo;不,没有。&rdo;黄伟文摇着头,心里却是震惊不已,如果,自己的推想是正确的,那么,事情可变得棘手了。
按照郑永浩的吩咐,文雨天的房间还保留着最初的情形:裹得严严实实的帘子,凌乱的书桌,打开的抽屉里散开的绷带,歪放在一边的椅子,没来得及折叠的被褥,没有熄掉的台灯,话筒放在一边的电话机,跟一台收音机。郑永浩细细地把房间每一处角落,包括衣橱里的衣服,文雨天的行李,都一件一件拿出来翻了一遍,却一无所获。他把帘子拉了开来,房间里的光线登时一亮。
文雨天是被人叫到院子后遇害的,郑永浩想。他进去的时候文雨天的房间是锁着的,小菊说,文雨天出现在院子里,跟人争吵,很明显,他是被人叫下去的,并没有打算在院子里停留多久,所以才没把台灯熄灭,而身上缠着的绷带‐‐郑永浩把抽屉里的所剩不多的绷带拿了出来,文雨天的手受了伤,有绷带并不奇怪。只是,一开始发现是用绷带把文雨天缚到稻杆上去的时候,他以为制裁之手是用了文雨天包扎伤手的绷带,但却不是这么回事,他伤口的绷带还好好地缠着,那么,多出来的这些绷带,是从哪里来的?不会就是文雨天随身带着的吧?
而且,是什么人把他叫出去的?郑永浩望着窗外,是那个深夜在院子里徘徊的人吗?他是怎么让文雨天下楼去的?用电话?那他应该是住在这里的人,才知道文雨天房间的电话号码‐‐他望了一眼电话,眉头却一皱。
那应该是张笑芬的收音机,怎么会出现在文雨天房间里?他站在床头柜边,缓缓弯下腰去,定定地看着那台收音机。
小菊说,她昨天去找陈师傅要回收音机,所以才下楼去的,可是,张笑芬的收音机却出现在文雨天的房间里了?这是怎么回事?文雨天擅自从陈师傅那里拿走了收音机吗?不,文雨天没理由这么做。那么,是小菊,在撒谎?
郑永浩想起了在现场发现的那条项链。小菊的项链是怎么遗漏在现场的?制裁之手不小心落下的吗?不,像制裁之手那样小心的人,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那么,怎么解释项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