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陈太傅双眼含泪,抖着嘴唇,道:“我这不肖女儿,生性只知风花雪月,琴棋书画,最是单纯不过,对殿下也是一片挚诚之心。她家来之后,臣也问过,她到底哪里犯了大错。她竟是懵懂不知,臣……”
他话未说完,陈夫人已经开始嘤嘤哭泣。那声音呜呜咽咽,全哽在嗓子里,听得人心酸。
冯冲暗暗叹了口气。
就见陈太傅右手一撑,起身要下床,太子伸手一把按住他的肩头。
“太傅,不必如此。”
他声音淡淡,却透出惯常的凌厉。
陈夫人扶着父亲,突然放声大哭,道:“殿下……妾冤枉。妾……妾是……叫人当枪使了。若不是柳夫人特意巴巴地来告知,妾日日在高明殿里,作诗写字,哪里会知道沈夫人闯宫的事啊。呜呜……”
陈太傅一惊,猛地咳了起来。
柳左相与他不同。他空有太傅之名,享有清贵之誉,可柳左相却是实实在在的权臣。
他早听说,万氏被圈禁,柳氏将东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想到,这事竟是柳氏的手笔。他不禁后悔得滴血。自己这女儿,说好听是个才女,说难听,就是个书呆子。在这宫里,怕是……。
他本想求太子将陈夫人赶紧接回宫去,全了陈家的颜面。可是……话到嘴边,他突然犹豫了。送雪儿进宫就是个错误,难道还要一错再错?
他呆呆地看着太子,就见太子黑眉一扬,右嘴角挂起一缕笑意,看向雪儿的目光越发淡然。他的一颗心顿时冰凉。
就听太子冷声道:“那柳氏可有叫你去向皇后娘娘告状?陈太傅可有说过,是沈九欺负了曹三?!”
他呆看着太子,就见太子已经徐徐起身,半仰着头,精美的下颌线紧绷着,一双眼冷淡地看着女儿。
“太傅既是病重,你便替孤好好多照顾太傅一阵,过了元宵,等太傅病好全了,再回宫吧!”
陈太傅双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床上。
桂宫里,等奴才去抬钉板的工夫,沐儿已经急得满脸通红,汗水将贴身的亵衣都沾湿了。
她懒得去看身旁的承恩侯世子。
一双眼睛瞟着上头,想偷看皇后娘娘的脸色,头却不敢抬高。最多只能看见皇后娘娘座前放置的香鼎烛台。
那掐丝珐琅落地烛台,细细一根仙鹤腿,正面踩着龟背,看着一推就倒的模样。
她耳边传来承恩侯世子焦虑的声音:“为了那马儿,侄儿因觉得欠了安平伯一个人情,又见他实在可怜,便帮着安排了锦文的事。侄儿只是跟安平伯的交好,跟沈夫人真没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