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主每十年换一次,”柳卿道,“虽然外界对花家大哥的呼声最高,但康家也未必没有一争之力。康宁新和康宁杰身手都不差,也都肯用功,实话说,康宁杰的天赋其实比康宁新还高一些。”
花锦双听到这里,嗤了一声。
柳卿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带着几分纵容和宠溺,程千述看得直皱眉。
程千述不由打断二人的对视,插话道:“康宁杰和魏小五……莫不是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哪怕程千述在感情上再木讷,此时也不由多想了一些,但毕竟没有证据,他欲言又止,眉头紧皱,花锦双鼓励道:“请大胆地说出来。”
柳卿也笑道:“咱们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嘛。”
程千述见花锦双同柳卿似乎很合得来,彼此默契又一唱一和,令人心里不由焦躁。
他沉声道:“难道魏小五是帮康宁杰铲除障碍,又栽赃到双儿头上,令花府失去比武资格,给康宁杰让路?”
毕竟目前看来,在此案中唯一会得到好处的人便是康宁杰了。
花锦双笑起来,忍住了想去拉师兄的手,说:“我同师兄想得一样。我猜康宁新的死讯传回康家后,康家必然要魏小五偿命,但康宁杰的打算远不止如此。因此康宁杰一定故作悲痛,将早已准备好的托词说了出来,譬如‘必是花家怕大哥争夺盟主之位暗下杀手’、‘只让这陪床少爷偿命未免太便宜花家’、‘他花家既做得出这样的事,便不能轻易抽身!’诸如此类。”
柳卿接话道:“康家痛失嫡子必然悲痛万分,很容易就会被康宁杰说动。届时康宁杰再假意逼供魏小五,告诉康家有办法让花家失去比武资格,如此让康家暂时放走魏小五,令他去花府行刺,再让蓝鹊领着严通判抓个现行。”
花锦双冷笑:“如此一来他既铲除了康宁新这个障碍,又踩了花家一脚,还能顺理成章前去参加武林大会——康家在武学上有天赋的只有他和康宁新二人。真真是打得好算盘呐。”
程千述眼神沉得很深,看着花锦双:“可这也只是你们的猜测,若康宁杰只是单纯地和魏小五有不可言说的关系而已呢?若整件事就只是魏小五一个人做的呢?”
柳卿摇头:“若非如此,魏小五当时就会被康家杀了偿命,如何能被放出来?还有他居然识得花家的地形,必有人在背后相帮。可你说得对,这都是我们的猜测,没有证据。”
他和花锦双猜测,康宁杰必是说通了康家,让他们暂且放过魏小五,让魏小五‘戴罪立功’前来‘指认’花锦双;严通判是个死脑筋,若不是在花府抓了现行,很难顺利栽赃到花家头上。当时花锦双没能第一时间反驳,便已给严通判留下了怀疑的印象。
柳卿道:“如今我们手里的证据只够洗清双儿的冤屈。那根玉簪说明康宁杰和魏小五暗地里有联系,康家报案时间晚了那么多,他俩若是合谋串供,想要栽赃到花家头上未必不可能;我这里还有双儿每次来欢柳阁的记录以及魏小五在阁里时从未接客的证据,如此足够证明双儿和魏小五根本没有关系。”
程千述眯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花锦双听着外头敲了四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时间不早啦。卿卿,为我伸冤的事可就靠你啦,我得回去继续坐牢了。”
柳卿无奈道:“你今日突然出现,还被绿萝瞧见了,万一传出去……”
“谁能证明?”花锦双一脸无所谓,“我可是被严通判亲自关押的,如何出得来?黑灯瞎火的,绿萝怕不是认错了人?”
柳卿失笑,眉眼间迸出惊心动魄的美来,道:“你呀……”
窗外夜凉如水,程千述道:“监狱潮湿阴暗,不如暂时留在此处……”
“这会儿又不怪我偷跑出来了?”花锦双笑嘻嘻地,跟柳卿打了个招呼往外走,背着手说,“师兄,你觉得魏小五此人如何?”
程千述摇头:“我只见过他两面,不便评价。”
“那从今听说的来看呢?”
两人挤过依旧热闹的人群,这里仿佛是个不夜天,空气里的酒香在后半夜更加浓烈了。
程千述和花锦双一起出了门,夜风还是有些冷意的,不过两人内力都不错,并未觉得如何。花锦双倒是多看了程千述一眼,怕他因伤内力不济,一会儿着凉了不大好。
但程千述始终面无表情,眼神沉沉的,看不出什么来。
程千述在心里反复咂摸着“师兄”这两个字,心里某处像是挠不到痒痒,酥酥麻麻的,有些奇怪的难受。
他没有急着回答花锦双的问题,而是反问:“康家的真正用意其实是让花家名誉受损,无法参加大会,至于能不能栽赃成功……其实是不能的,证据并不充分,对吗?他们顶多是拖延时间,你不会有什么事的?”
花锦双稀奇地看着他:“你竟是在担心这个?”
“只要人没事,其他事就好说。”程千述道,“人好好的才最重要。”
花锦双想起程千述父母的遭遇,心里一凛,知道不能在这件事上乱开玩笑,谨慎地选择了沉默。
程千述明白了事情经过,心里有了底,说话的语气也显得缓和了一些:“此事非同寻常,你今日越狱出来也有风险……现在牢里有人替你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