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厝脸色惨白:“现在怎么办,打还是不打?”
江隐道:“如果他们白天还会变回去,就不能打!”
打不过,只能跑。可包围圈越来越小,好像闻到了活人的血肉香气,屠夫们都聚集过来。
变成了活死人的镇民力大如牛,抓住了就不放开,好像叼住了肉的狼。祁景感觉胳膊一痛,那力道如同铁索一般,怎么也掰不开,安子在他怀里叽叽喳喳的大叫,口水乱飞,像一个玩打仗的小男孩:“咔嚓,噗呲,嘭嘭嘭!”
祁景耳朵嗡嗡直响,腐烂的人脸越来越近,大张的口中喉管都清晰可见。
啪的一声,鞭子般的血藤横抽了过来,那人竟顺势攀住血藤,一口咬了上去。
陈厝一声惨叫,猛的抽回来,连骂了几声卧槽:“妈的,我不会变丧尸吧?”
他们都有刀,吴敖更是有重逾数十斤的竹节锏,但有顾虑在,不能使劲往这些人身上招呼,一时处处受制,多多少少都伤到了一点。
祁景忽然想起了什么,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黑白分明的视野里,每个人都是小小魂火,但前尘往事看不清楚,只能作罢。
李团结悠哉道:“要不要我帮帮你?”
祁景权衡片刻,还没开口,就听远处传来一阵激越急促的铃声,李团结有点扫兴:“罢了,有人来了。”
这阵熟悉的铃声,是……
他们都看向云开月明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古宅的街巷似乎和小镇重合了,迷雾后的身影,难道是韩悦悦?
那人走了出来,一身蚕蛹似的棉袄,簇拥着一张蜡黄尖削的小脸,看起来比例极为奇怪,不似人形。
瞿清白惊呼出口:“是她!”
那个在议事堂领粮米时看着沈大娘母子发出冷笑的女人,那种洞悉一切的眼神,刺骨的尖刻,让他一直没法忘记。
女人手上拿着一串风铃,好像随意插了几根鸡毛一样,但祁景知道那是韩悦悦的清心铃,一切都没有变化,除了它已经饱经风霜。
女人刷的一声点燃了火把,铃摇的越发急促,围着的活死人好像都怕这声音,捂耳掩面,纷纷退开了。到后来,简直就是仓皇奔逃了。
好像历史重演,陈厝呆呆的问:“你是谁?”
女人冷冷看了他们一眼:“跟我来。”
情况不明,他们只能如呆头鹅一般跟上,陈厝走了两步,发现吴敖还站在原地,拉了他一把:“走啊。”
吴敖抬起脸来,陈厝一惊,他的脸色灰败的如同白垩土一般,谁看了都要吓一大跳。
他几乎以为他被活死人伤了后要开始变异了:“你……”
吴敖抖了抖嘴唇:“他们是人……我杀了一个人。”
陈厝愣了下,这才想起初见时他将一个活死人头扔过来的事,如果那也是镇民的话……
原来他也会害怕。
陈厝不能说什么,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一同赶上了前面的女人。
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一栋房屋前,女人推门进去,只有几点烛光,点缀在墙上的各个烛台上。屋子空旷,最明显的就是深入墙中的一个灶台,上面灰尘遍布,还贴着褪色的对联,其他的地方乱七八糟,低矮的案板上一床凌乱被褥。
瞿清白壮着胆子问:“……这是你家?”
女人以看傻子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当然不是。这只是一座废弃的空屋。”
祁景被她这一眼戳中了什么敏锐的神经,脱口而出:“跟踪我们的人是你?”
女人并不否认。
“为什么?”
她转过身来:“长话短说,江逾黛在骗你们。雾中从来没有活死人,只有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