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令意一张脸素白一片,眼睛失神,最后还是李嬷嬷扶着她出去的。
送走楚令意,李嬷嬷回转正房,叹了一声道:“三姑娘这是不知道太太的难处,这需得操多少心,老太太那里都未必会松口。”
周夫人打断,“只求这孽障之后莫再闹出事来。”接着又道:“老太太那里该起身了,我过去一趟。”
赵贵妃便是要这事情瞒不住,人尽皆知最最后。
按理说庆阳侯府的楚三姑娘许给太子做侧妃是指望不上了,赵贵妃不该做得这么绝,然对方打的就是杀鸡儆猴的主意,哪肯轻易放过这个靶子,这才顺势而为狠推一把。
楚三姑娘彻底坏了名声。
老太太果然大怒,知道事情的那晚就罚了楚令意的跪,没说跪多久,只让一直跪着,直到三姑娘晕过去,请了大夫来才罢休。
与周夫人所料不差,老太太直接起了将三姑娘送去家庙养病的念头,说要正一正家风。
周夫人和大奶奶一处周旋说和半日,好容易才让老太太压下火暂时稳住了。
“你要叫她嫁,且嫁个什么样的人家!侯门勋贵哪家敢要,便是敢我也不敢将她送出去!到时叫人埋怨说教楚家没规矩教不好女儿,那是结仇!”
大奶奶上前慢慢说:“老太太莫气坏了身子,也不非得那样的人家,寻常普通人家也是可的,只要人品好三姑娘也嫁得。真送去了家庙,叫外人瞧着真好像我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很该堂堂正正嫁女儿才好呢,正好堵住旁人的嘴。”
正是大奶奶这几句话叫老太太改了主意,老太太向来把门庭规矩看得比天重,那话正是戳中了她的痛处,这才退了一步,良久沉声道:“那便去寻,早早发嫁出去。”
这也是给周夫人出了一桩难题,如今要给三姑娘选个人家实在难,老太太心狠不让她许好人家是绝了最后一点可能。
所以说有些事只赶了一个巧,正恰魏亭打秋风过去一个多月,这么些日子他便将手中的钱花了个七七八八,魏亭尝了先前好处便,再想去一趟庆阳侯府。
正前几日他娘托人给他送来一篮冻柿子一框子冬枣,魏亭便去带着东西去了庆阳侯府后街找歪嘴,让他帮着把东西送去给大奶奶,说是让人尝个鲜儿。
大奶奶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老太太心情不好整个后院的人都提着心,大奶奶还要帮着周夫人给三姑娘寻人家。
恰就有丫鬟来回话,把魏亭提了一嘴。
大奶奶一时还没想起来,愣了一会儿说,“哪个魏公子?”
她旁边的丫鬟忙上前一步提醒,在她耳旁说:“奶奶您忘了,月前拿着先太爷的东西上门的那位,您还打发了他五十两银子呢。”
大奶奶这才想起,“原来是他!”
丫鬟接话,“是呢,魏公子说是母亲从乡下送来些水果,送来奶奶尝个新鲜。”
大奶奶却在一旁沉思良久,心想,这魏公子未尝不可以打听打听,这人现在不正符了老太太说的普通门户么。
心念电转间,大奶奶转头对丫鬟吩咐道:“去请魏公子来一见。”
“是,奶奶。”丫鬟应声转身下去了。
第005章
大奶奶这绝非临时起意想着快些找个人去应付,她脑子里其实细细把这事情琢磨了一遍,论说起来,魏亭的身世正好是个极为合适的说法,还是大奶奶先前最不想提的那一出,魏家的先祖同他们侯府的先太爷结过义,打出还恩情这个旗子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好的由头,旧年里祖辈在战场上结下的交情,魏家与楚家有恩,如今带着信物找上门来,他们府上感念恩情,将女儿许之很是说得过去,名声上十分好听。
原先不想惹的麻烦这时候倒成了救急的人家,这事儿造弄得好还很有益处,到时都说庆阳侯府仁义知恩图报,实打实都是好名声。
大奶奶极聪明,脑袋一转自己先圆了一出,有了这心思后就再见了魏亭,明里暗里试探问话,把人摸清楚了才让人送走。
她会做人,存了这般念头后再打发人银子是不能够了,瞧着不好看,便随口笑说年里府里正裁冬衣布庄送来好些料子,她让丫鬟拿了六匹过来,又叫人去收拾了许多吃用的一并给他,算作是回礼。
魏亭也瞧出这次这位大奶奶似乎比上次和善多了,虽不明原因但也十分高兴地受了人家的好意。
送走了魏亭,大奶奶即刻去了周夫人的正德院,连着把之前的话一气回了,说了自己的看法。
周夫人也是听得半天才回过神,“倒是从未听先太爷说起过有这样一桩事,却是真是假?”
大奶奶回道:“原先只当他是来打秋风的,与了些银两就打发走了,送来的那件物件儿真真切切是咱们府里出的东西,黑色的乌木上面的图案花型还有一个楚字都出不了错,夫君便有一块,只是形状有些不一样。”
周夫人听了,这才说:“那便错不了,那物是黑檀香木做成的,是早年间府里得的一块稀罕木,此木带香,且经年不坏越放越沉手质朴,后来先祖就把这黑檀香木用来雕小件儿给子孙佩戴,老爷有,宏儿也有。”
大奶奶恍然,“竟还有这么个来历,先前见着那人话却是没信多少,只想着将人打发了也没回母亲。眼下急着给三妹妹看人家,若有两家祖上的因由,亲事倒也对得,我方才也问了他一些话,知他家中父母具在,兄弟三个,魏亭行三,年十八,未尝娶妻,听他说父母兄嫂前些时日因着些事搬去了乡下。母亲怎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