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点点头,转身往后面走去,临走到门口下意识地回头一看。
就见刚才和他说话时还倨傲到连瞥他一眼都似施舍的孙娇这会竟然娇羞了,对着周景头欲低不低,羞得脸颊粉粉嫩嫩,想要光明正大地看还似羞赧,却又忍不住不看,一下下偷瞥,眼神生了钩子似的,好一个欲拒还迎。
沈墨只觉得一股火气直烧天灵盖。
孙娇的表嫂李氏看见她这个样子,竟然用帕子捂着嘴巴咯咯笑了起来。不仅不觉得羞耻,反而似故意说给周景听般。
“怎么样,我就和你说过‘遇见’的掌柜是一个很英俊的小伙子吧,虽然比你表哥是差那么一大截,不过也算不错的,配你绰绰有余。那日在‘秀’上,看到他我一眼就想到你了。”
孙娇低着头,无限羞涩。说话声也不粗声粗气了,反而蚊子似得含在嗓子里,娇娇弱弱地道:“谢谢表嫂。”
两人女人说这话时,似是完全不把沈墨这个在一旁的正式夫郎放在眼里。沈墨气得手攥着门帘子都拧成麻花了,心里拼命告诉自己,这不是两个女人,是行走的白银,一个就是几百两。可脚似乎有自己的想法,‘砰’地一声踢在门板上,发出很大的响动,把铺子里的女人和周景都吓得一个激灵不由自主瞅过去。只看到一个愤怒的背影,‘咣当’一声门就又被关上了。
周景对着咣里咣当的后门心情大好地勾起嘴角,哎呦喂,他的小夫郎似乎吃醋了啊!
李氏涂满蔻丹的手指,拍在胸上,做作道“吓死我了。”
孙娇也噘着嘴道:“真没教养。”
周景转头,只剩下职业假笑,“请问两位看中什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李氏竟然咯咯笑得跟个老母鸡似得,孙娇的脸更是爆红。
后面听着暧昧别有深意的笑声的沈墨,气到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把几个散户吓得,你看我我看你。
其中一个颤颤巍巍道:“周夫郎,咱们都是农家人,织出来的东西是比不得你家做成成衣用的绸缎锦帛,但你家当家的说粗布棉布也是收的,就是价格差些。所以,你也不用看到这料子就……你这样子有点吓人。”
沈墨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他竖起耳朵小兔子似得时时听着外面的动静,那笑声比他在时还要越来越放肆了。
“气死我了!”沈墨突然大喊一声,终于受不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摆着的几盏茶杯晃了晃,跌在地上,吧唧一声碎了。“不就是几百两银子,我不赚了!竟然敢勾引我夫君,哼……”
沈墨一摔门帘子出去了,留下几个散户面面相觑,傻呆呆道:“周夫郎平时挺温和一个人,今个这是怎么了?”
李氏笑够了,这才别有深意道:“衣服看中了,人也看中了。”
“哦,是吗,那真是可惜了,衣服看中了可以买回去,没主的,人看中就只能对不起了,这个有主了。”沈墨从后面走出来,面上笑意盈盈,实则咬牙切齿。两步走到周景跟前,竟然破天荒地,很不符合他作风的竟主动把双手挎在周景胳膊上,然后也娇羞地来了句,“你说是不是呀,夫君?”
三从四德,是所有女人和双儿都要学习的,沈墨这话已经犯了善嫉。身为人夫郎,便是夫君看上了谁家姑娘,不仅不能阻止还要帮着撮合,这才是所谓的贤惠。否则夫家是可以以善嫉休夫的。
孙娇和李氏都是大家富户里出来的,知道没有哪个汉子不爱俏,便是在家里再受宠背地里再使手段也没有哪个敢明面上不让家里爷们纳妾的。因此听见沈墨这番直白的嫉妒之言,都等着他被周景训斥,心里还颇有几分不屑地觉得村子里出来的就是村里子出来的,连点后院手段都不会。
结果,没想到周景竟然伸出一条胳膊搂在沈墨的腰上,十分宠溺道:“夫郎说的对。”
沈墨的脸腾地红了,两个女人的下巴掉在地上了。
从铺子里出来孙娇不甘心地拧着手里帕子,把好好一方帕子拧得稀烂。
“表嫂,你干什么还买他家衣服,他那个态度,真是气死我了。”
李氏不客气地道:“是你自己没本事,平时总觉得自己长得多么多么好看,结果呢,你看看你,连个双儿都比不过,还来怪我。”
李氏摸着手里油纸做成的袋子挎在手上十分得意,接受街上众女人的目光洗礼。
这种油纸做成的袋子有两个麻绳拧成提手可以挎在胳膊上,样式是独一无二的,只有‘遇见’一家铺子里有,挎着它,就等于告诉所有人她刚在‘遇见’买了衣服。而‘遇见’的衣服可从来没有便宜货,几百两很正常的价格,无形中就在变相炫富。从身边走过的女子就没有不多瞅一眼袋子的,简直不要太满足女人嘚瑟的心思。
她手上不停地摸着装衣服的袋子,像是捉住了某种希望。
“你就知道顾着你自己,真自私。也不想想你表哥多久没来我房里了,要是我不再想些法子,家里恐怕就要学着县太爷府上进来妖精了。苏夫人什么样有心计的女人还不是被春风里出来的姑娘逼得退避三舍,后来看了‘遇见’那场秀,县太爷当天晚上就突然改了性子,竟破天荒地去了苏夫人屋里过夜,说是没买‘遇见’的睡裙,谁信。我可不能等着如苏夫人那般狼狈再下手,要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