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起身,白色皮质手袋擦过座椅边缘,在她发现时,原本绑在手袋上的丝巾已经飘落,顺着她的风衣堪堪滑落在男人的黑色皮鞋旁。
丝巾是品蓝色,印花方形,并非博柏利最常见的款式。
男人黑色大衣垂落两旁,他微微弯腰,冷而淡的松木香钻入叶蓁鼻腔,在刹那间麻痹神经。
她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丝巾被捡起,搭在骨骼清晰分明的手指上,冷白皮肤下凸显青筋,他的视线似乎落在磨损半旧的边缘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极漫长,也许只是眨眼顷刻。
他微微抬手,动作缓慢而有条理地将方巾重新系回手袋边缘。
品蓝色条纹如蝴蝶翅膀,飞机越过云层,一缕淡金色日光落入小窗,衔上蝶翅边缘。
手臂感受到三分拉扯感,片刻之后,身侧一道沉淡男声:“好了。”
叶蓁收紧力道,包带在掌心勒出红印,她一言不发地离开。
厕所门关上,明窗外云层弥漫,叶蓁靠着薄薄一层背板,重重呼一口气,将自己从刚才濒临窒息的状态中解救。
听到一个秦字,她起念又压下,丝巾滑落的刹那,男人眉眼呈现在她眼前。
五年时光扬尘飞土,记忆褪色,昔年情与爱早已模糊,最清晰难忘的,居然是秦既南周身气息。
松木淡香冷而克制,像下过一场暴雨,将她整个人拽入避世深林。
叶蓁揿开水龙头,指尖微颤,触到冰凉水流,思绪回归现实。
手袋好端端放在一旁,方巾被人系回原本模样,蝴蝶结柔顺垂落,桑蚕丝磨损严重,这条方巾明显历经许多个岁月。
她同秦既南相识七年,分开五年,这条方巾陪她六年。
当年他亲手买下,说蓝色最衬她,彼时他年少张狂,行事无度,在她雪白脖颈上留下点点红痕,不得不靠丝巾遮掩。
叶蓁盯着镜中女人,五年时光,磨去她身上所有天真与固执,秦既南也一样,方才惊鸿一瞥,他清敛沉稳,全然不复年少倨傲轻狂模样。
岁月如梭,白云苍狗,他们都在时光里浮浮沉沉,谁又会止步不前。
十指在清水里洗过,叶蓁抽出一张纸巾擦干,稍一用力,扯下刚系好的丝巾,塞入手袋最里层。
她对着镜子,想起自己来卫生间的目的,掏出粉饼与唇膏,涂上一层淡淡妆容。
再推开门时,叶蓁神情恢复淡然,走回自己位置。
从南城到北城,飞行时间一共两个多小时。叶蓁昨夜心悸失眠,此刻难免疲惫得睁不开眼。
她忘了在哪里看过一段理论,说人在旅途中往往最容易熟睡,因为内心清晰安稳地知道,自己醒来后会有确切的目的地。
人生前路往往茫茫,能看清下一站目的地,怎么能不令人安稳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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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翼划破云层,在气流中飘飘浮浮,颠簸并不能让叶蓁从睡梦中醒来。
飞机快落地时,她被空姐喊醒,短暂的浅眠杂梦纷纷,醒来时仍然头痛欲裂。
公务舱内亮起灯,众人纷纷开始整理随身行包,动静窸窸窣窣。
叶蓁靠在背椅上怔神。
她又梦到了秦既南。
梦到年少时分初见,他松弛懒散,身靠教室白墙,挑着一抹戏谑笑容,慢悠悠唤她学妹。
不知是否此刻他就在身后的原因,梦中面孔格外清晰。
那时她在他对侧,盛大日光劈过阶梯,一下便是这么多年。
叶蓁动了动手指,飞机开始落地,空姐来请他们下车,她坐在原地,听到空姐在她身后,唤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