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承却是微蹙起眉摇摇头:“抓到一些人,但都是弃子。臣仔细审问过,伏龙教控制力最强的地方是江南东路,总坛所在地也问出来了。只不过,恐怕他们已经提前撤走。臣姑且派了一队精锐斥候扮成叛党潜进江南东路探查,还在等他们的消息。”
谢煐最后问道:“福建转运使那边……”
这回薛元承咧笑一笑,拍胸脯道:“殿下放心,臣与福建漕司、仓司都有几分交情。只等这边出现‘天启’,便可写信送回去,让他们抓紧时间门准备起来。”
谢煐点下头;“如此,便是尽在掌握。”
○●
水师一路将三艘船护送进两浙东路,就留在长江江面警戒。
谢煐的船队则继续顺江而下,最终沿着交错的水道行至预定码头。众人下船,或上马或登车,再经过大半日路程,便来到两浙最繁华的临余城。
此时距离薛元承收复两浙东路已有二十多天,城中基本恢复了往日盛景。
谢煐却没先进城,而是让人马驻扎在城郊祭坛边上。第一件事,便是让东宫卫去接管那座官府春秋祭祀所用的祭坛。
司天监与礼部共同商定的祭祀日期尚在两日后,白殊和谢煐正好先斋戒沐浴一番,以示诚心。
薛元承的三万兵散在两浙各处,只留有两千亲兵也扎在祭坛旁,便让谢煐挨着自己的大营来扎营,又派人去给守在城里的妻子传讯。
扎营尚需时间门,谢煐带着白殊,加上薛明芳和贺兰父子,都先到薛元承的帐内去等他夫人。
六人刚在帐中各自坐好,曹中丞却紧跟着寻了过来。
他奇怪地问谢煐:“太子为何不进城?”
谢煐:“城内喧嚣,不如在城外更能静心持斋,准备祭祀。”
曹中丞点下头。太子求雨其实与他的差使并不相干,他问过一句也就罢了,此来主要是找薛元承。
“薛将军,两浙路各城现下可都安定?我想令众官员明日便启程去往各地,不知可否向将军借些兵士护送。”
薛元承还未开口,谢煐却道:“孤倒以为,中丞不必如此着急,且留他们三日也不迟。如今江南最大的事便是春旱,若是祭祀后真有启示降下,你们也好商量如何行事。”
曹中丞面色有些古怪,这话听着,像是笃定会有天启似的?
见他这般模样,白殊笑着接道:“中丞应该知道木棉吧?”
话题突然转变,曹中丞更为奇怪,却也点头道:“楚溪侯在京中行大善事,某自是知道,还亲去见识过。”
白殊:“其实,我去年还顺便买了不少木棉种子,此次一并带了过来,想在江南推广种植。待收成之后,还会再推广棉布纺织。”
曹中丞面露惊讶:“能在江南种?”
白殊肯定地道:“可以,而且木棉耐旱,正适合这个时候。”
曹中丞脸色变得更加复杂,心中都忍不住想——难不成这楚溪侯还真得了神仙赠书?不仅医书,连农书都有。
白殊不知他心中所想,只续道:“推广之事也需诸位配合,中丞且耐心等过几日,待我与殿下祭祀完,再与你细说,可好?”
曹中丞心下快速计较——现下春旱,种粮食的事还没有着落,若是木棉能种得起来,收成之后织了布去卖,多多少少也能弥补些损失。左右不过三天,也不是等不得。
他很快拿定主意,点头应下这事,便干脆地告辞离去。
四月初二一大清早,天还未亮,谢煐与白殊换上全套礼服,带着众官员来到祭坛。
守在祭坛外围的是薛元承的兵,早早扫好道路。
众人此时却发现,不少周围村子的百姓聚集而来,被兵士拦挡也不喊不闹,只双手合什,向他们投以殷切的目光。
东宫卫护着众人往里走。进得里面,祭坛同样被东宫卫牢牢圈住,说是步便有一人也不违过。
高高的祭坛上已经摆好香炉与祭品,周围还竖满密密麻麻的祭幡,随着晨风哗啦啦地飘扬。那些祭幡多是谢煐带来的安阳百姓所制,也有一些是听闻消息的江南百姓所制,前两日陆续送来营地。